苏红被陆峰拉着手腕,跌跌撞撞地往后厨走。
她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,心惊肉跳。
刚才那一手擒拿,力道准,下手狠,绝不是街头混混乱打一气的路数。
这个新来的“阿峰”,怕是有底子的。
“你快走!”苏红挣扎了一下,压低声音急道,“趁他们还没围上来,从前门跑。你伤了越南帮的人,留下来没命的!”
陆峰没松手,脚下步子也没停。
“我走了,你就惨了。”陆峰说道。
“你别管我啦!你快走吧!”苏红急得带了哭腔。
“别怕。”陆峰把她推进后厨,指着角落那架木梯,“上去,我们躲阁楼里。等他抢完货就会走的。”
那是个存放干货杂物的阁楼,只有一道方形的活动顶板。
陆峰的想法很简单。自己刚来三天,还没摸清城寨的底,不想掺和到这些毒贩的争斗中。
这帮人黑吃黑,他只想带着苏红躲在上面,等外面打完了再下来。
苏红没法子,咬着牙往梯子上爬。
可那身旗袍下摆收得太紧,腿根本抬不起来,急得她满头大汗。
苏红心一横,也顾不上什么羞臊,手抓住旗袍开叉处用力一扯。
“刺啦”一声。
绸布直接裂到了大胯,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大腿。
没了束缚,苏红手脚并用,三两下就钻了上去。
陆峰弯腰捡起地上一把斩骨刀,紧跟着踩上了梯子。
他刚爬了两级,后厨那扇破烂的木门就又被“砰”地一声踹开。
七八个越南仔红着眼挤了进来。
“在那!砍死他!”
陆峰心里暗骂一声。
真是不想打也不行了。
他只能从梯子上跳下来,回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货架,挡住了狭窄的入口。
“想死的就进来。”陆峰握着刀,背靠着梯子。
领头的两个越南仔举着钢管和西瓜刀,踩着倒塌的货架冲了进来。
狭窄的空间里,陆峰侧身贴墙,避开当头砸下的钢管,手中的斩骨刀反撩而上。
刀背狠狠磕在对方手腕骨上,那人惨叫一声,钢管脱手。
后面有人看见了阁楼上入口,探出头来的苏红。
“那娘们在上面!弄死这小子,把这娘们拉下来。”
一个汉子抡起一把拆冰块用的大铁锤,越过前面的人,狠狠地砸向陆峰。
陆峰闪身一躲,大锤正正砸到了木梯上。
“咔嚓!”
年久失修的木梯哪里经得住这一锤,中间直接断裂。
阁楼上的苏红趴在入口往下看,只见下面刀光剑影,陆峰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。
她急得在阁楼里乱摸,手碰到了一个沉甸甸的瓦罐。
“砸死你们!”苏红大喊一声,抱着瓦罐,对着那个正举刀砍向陆峰后背的越南仔就扔了下去。
陆峰刚好解决掉正面的一个敌人,听到喊声,本能地想回头看一眼梯子的情况。
“砰!”
瓦罐并没有砸中那个越南仔,而是不偏不倚,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陆峰的额角上。
瓦罐粉碎。
陆峰身形猛地一晃,眼前黑了一瞬。
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流了下来,糊住了他的左眼。
苏红捂住嘴,脸吓得惨白。
那个越南仔愣了一下,随即狞笑:“这娘们怕是早就想跟三哥好了!弄他!”
陆峰抹了一把眼睛,满手是血。
疼痛刺激着神经,他原本只想防守,现在也被激出了火气。
既然躲不了,那就打出去。
陆峰不再守着那个断梯,提着刀,主动撞进了人群。
他大开大合,每一击都奔着关节去。
不到一分钟,屋里的几个人全被他放倒,剩下的被这种不要命的气势吓住,退出了后厨。
陆峰追了出去。
雨还在下。
阮老三站在雨里,正等指挥着手下,把已经卸下来的大冰块重新搬回到车上。
却看到自己的手下连滚带爬地从屋里退了出来,紧接着是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。
“都给我上!他就一个人!”阮老三吼道。
陆峰扔掉了手里的刀,刀没眼,容易出人命,现在的陆峰背不起命案,这会给自己获得合法香港身份增加障碍。
面对冲上来的暴徒,他赤手空拳迎了上去。
扣腕、折臂、膝撞。
动作简单,直接,有效。
几声清脆的骨裂声在雨夜里响起。
阮老三看着倒了一地的手下,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。
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带有放血槽的锯齿猎刀,反手握着,眼神阴鸷。“有些手段,怪不得敢挡老子的财路。”
阮老三吐掉嘴里的槟榔渣,露出一口猩红的牙齿,狞笑道:“不过在我们越南的丛林里,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硬茬,我杀过不止一个。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冲了上来,步伐诡异,手中的猎刀直奔陆峰的小腹。这一刀阴毒至极,是要给陆峰开膛破肚。陆峰侧身,让过刀锋。“那是以前。”陆峰冷冷回了一句。阮老三变招极快,刀锋一横,削向陆峰的咽喉。
陆峰抬手,直接一拳轰在了阮老三持刀的手腕内侧。阮老三闷哼一声,手腕剧痛,但他竟然没有撤退,反而借着痛劲,左手从袖子里滑出一根尖锐的铁刺,扎向陆峰的肋骨。
是个亡命徒,够狠。
陆峰眼神一凝,不再留手。
他左手扣住阮老三刺来的左手腕,猛地向下一折,同时右腿暴起。
这一脚,陆峰用了八成力,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阮老三的胸口。
“砰!”
一声闷响。阮老三整个人像是被卡车撞中,双脚离地倒飞出去,重重地撞在后面卡车的轮胎上。
猎刀和铁刺当啷落地。阮老三像只死虾米一样蜷缩在泥水里,张大了嘴巴想呼吸,却发不出声音。
即便如此,阮老三眼睛依然死死盯着陆峰,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恶毒。
短短几分钟,巷子里躺满了一地哼哼唧唧的人。
陆峰站在雨里,大口喘着粗气,额头上的血顺着下巴滴落。
他刚想松一口气,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整齐的脚步声。
十几道强光手电瞬间亮起,刺破了雨幕,将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。
陆峰眯起眼,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只见巷口堵满了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,手里拿着长刀和铁棍,黑压压一片,至少有三十人。
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,嘴里咬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。
他手里拿着一个金灿灿的打火机,“咔嚓、咔嚓”地开合着盖子,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地的狼藉。
陆峰摇了摇头,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钢管。
就在陆峰准备冲上去的时,脚边不远处的泥水里,传来一个微弱且沙哑的声音。
“别……别动……”
是阿烈。他还活着,正艰难地抬起头,看着巷口的那个人。
“阿峰……住手……”阿烈咳出一口血沫子,声音发颤,“那是浩哥……是……自己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