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鹤尊抓着昏迷的我龚二狗,化作一道不起眼的彩光消失在茫茫林海之后不久。
嗖!嗖!嗖!
三道略显狼狈的遁光去而复返,如同丧家之犬般落在了那片已是满目疮痍、遍布深坑与焦土的战场中央。
正是去而复返的冰系元婴老大,只剩元婴、暂时以灵光包裹魂体的老二,以及胸口仍有雷光闪烁、气息萎靡的阴险老三。
三人看着眼前这片见证了刚才那场惨烈战斗的土地,空气中还弥漫着狂暴的雷霆气息、未散的寒意、阴风以及那股令人心悸的混沌能量余波,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沉默,死一般的沉默。
最终还是那脾气最为暴躁的老三率先打破了沉寂,他一脚踢飞了脚边一块焦黑的石头,声音嘶哑,充满了不甘与后怕,更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极致愤怒:
“妈的!真他娘的…真被那小子给吓跑了!”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,胸口被星辰刀劈开的伤口因为激动而再次渗出血迹,
“想我兄弟三人,在仙界纵横百年,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?元婴修士也宰过几个!今天…今天居然在一个没有灵力的小杂碎手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!传出去,我们‘幽影三煞’的脸还要不要了!”
他越说越气,独眼中满是怨毒,却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悸:“那小子…那小子根本就是个怪物!灵力都没有硬撼我们三人,手段层出不穷。
那巨人法相,那五脏雷神,还有那能吞噬能量的诡异领域…最后…最后他娘的那一把丹药吃下去,跟没事人一样!这哪里是没有灵力的人,元婴中期也没这么离谱的恢复力!”
老大,那位冰系元婴修士,脸上的血肉模糊在灵力的缓慢修复下依旧狰狞,他深吸了一口带着焦糊味的空气,声音低沉而沙哑,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懊悔:
“够了,三弟!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?”他环顾四周,目光尤其在龚二狗最后站立、以及那柄被他遗弃的寒冰长枪处停留了片刻,眼神复杂,
“这次,我们兄弟三人,确实是瞎了眼,打了大半辈子的鹰,临了却被一只刚出窝的雏鹰给啄瞎了眼!不仅没能完成任务,还让二弟失了肉身…唉!”
他长叹一声,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。有对龚二狗那诡异战力的震惊,有对那疑似蕴含“雷劫神液”丹药的心疼与贪婪,更有对任务失败的忧虑以及对兄弟伤势的愧疚。
“大哥,你也别太自责。”老二那元婴小人悬浮在空中,声音尖细,带着元婴特有的空灵,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刻骨的怨恨,
“谁能想到,一个区区没有灵力的小子,身上竟然藏着如此多的秘密和底牌?那瞬间恢复的丹药…若我所料不差,恐怕是传说中的‘生生造化丹’级别,
甚至…可能蕴含了只有上古记载中才有的‘雷劫神液’!此等神物,别说我们,就算是宗主见了,也要动心!”
他顿了顿,魂体光芒闪烁,似乎在强压着激动:“我们败得不冤…但也正因为如此,此子…绝不能留!他身上有大秘密,天大的秘密!若能擒获,搜魂炼魄,得到他的功法和丹药秘密,或许…或许我们兄弟突破化神都有一线希望!”
提到“化神”二字,连老大和老三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。元婴与化神,乃是云泥之别,是他们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境界。
但很快,现实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。
老三苦着脸,打断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幻想:“二哥,现在说这些太远了。那小子滑溜得像条泥鳅,现在都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了!我们…我们这次任务算是彻底搞砸了!”
他看向老大,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担忧:“大哥…这次任务失败,还折损了二哥的肉身,回去…回去不知道宗主要如何惩罚我们?宗主的脾气…你我都清楚。”
提到“宗主”,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那是一个光凭名字就能让他们这些元婴修士感到灵魂战栗的存在。
老大沉默了片刻,脸上肌肉抽搐,最终化作一声更沉重的叹息:“惩罚…那是必然的。宗主手段…哎,只希望宗主能念在我们兄弟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又折损了二哥肉身的份上,能从轻发落吧。至少…至少保住性命和修为。”
他看向老二的元婴,眼神坚定了几分:“当务之急,是尽快为二哥寻找一具合适的肉身,或者炼制一具傀儡化身,让二哥能够暂时栖身,恢复部分战力。否则,二哥这元婴之体,拖得越久,魂力消散越多,根基受损就越严重。”
老二闻言,元婴光芒微微暗淡,带着一丝苦涩:“合适的肉身谈何容易?夺舍之法凶险万分,且需血脉、灵根匹配,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。至于傀儡化身…材料珍贵,炼制不易,非一朝一夕之功。这次…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!”
老三也接口道,语气充满了懊恼:“说起来,最不该的就是让云澜宗那个叫云逸子的老杂毛跑了!要是擒下他,至少还能跟云澜宗谈点条件!
现在倒好,目标跑了,帮手也跑了,我们三个倒成了人家的垫脚石!!”
一想到他们“幽影三煞”很可能成为我龚二狗成名路上的背景板,三人就感到一阵憋屈和窝火。
“算了,事已至此,多想无益。”老大摆了摆手,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和恐惧,“宗主那边…我尽量一力承担。只希望宗主大人有大量,能看在我们确实尽力,对手实在过于诡异的份上,网开一面吧。”
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没什么底气。那位宗主,从来就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。
“先离开这里吧。”老大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让他感到屈辱的战场,“找个安全的地方,从长计议。为二哥重塑肉身是第一要务。
至于那小子…哼,他身上有诸多秘密的消息,我们可以‘不小心’就说他有雷劫神液地放出去…到时候,不用我们动手,自有的是人找他麻烦!”
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毒辣的光芒。明的不行,就来暗的。借刀杀人,同样是他们的拿手好戏。
“对!大哥说得对!”老三眼睛一亮,“让整个北境的豺狼虎豹都去盯着他!我看他能躲到几时!”
老二元婴也发出阴恻恻的笑声:“此计甚妙…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…小子,你让我失去肉身,我便让你永无宁日!”
三人简单商议已定,虽然任务失败、前途未卜的阴影依旧笼罩心头,但至少找到了一个报复和可能脱罪的方向。他们不再停留,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满腔的怨毒,再次化作遁光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给他们带来惨痛教训的森林。
只留下满地狼藉,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、结局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战斗。
而此刻,在地底深处某个阴暗的洞穴中,昏迷的我龚二狗对此一无所知。我更不知道,一场因他身怀重宝而引发的、波及更广的暗流与风暴,已然在悄然酝酿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