污染？
林陌咳出一口黑血，血还带着滚烫的温度。
他感受着胸口伤口里那股死亡法则，就像亿万只蚂蚁在啃他的魂。
可他脸上，却慢慢勾起一抹癫狂的笑。
他低下头，目光仿佛能穿透血肉，死死“盯”着那股跗骨之蛆般的君王之力。
比谁更毒？
那就试试！
识海中那座生死轮回磨盘，突然发出震碎神魂的轰鸣！
嗡——！
这次，他没催动那翠绿的净化一侧。
他做了个让苏九离都说不出话的举动！
他竟然主动敞开神魂，像条引路的毒蛇，牵着那缕被君王法则污染的浑浊信仰，不退反进！
狠狠撞向磨盘那代表万物终结的……灰色一侧！
“你疯了！！！”
苏九离那冰封万古的声音，头一次出现了裂痕。
透出难以置信的惊骇。
用磨盘的“死”之一侧去研磨信仰？
这哪是刮骨疗毒！
这是神魂层面的主动崩解！
是找死！
可林陌充耳不闻。
当那缕污秽的信仰之力，碰到灰色磨盘的瞬间——
轰！！！
一种没法形容的撕裂剧痛，从他神魂最核心的地方，轰然爆炸！
这不是修复，更不是净化。
这是碾碎！
是研磨！
是把一切都归于虚无的终极寂灭！
那缕属于幽冥君王的、高高在上的死亡法则，在磨盘的寂灭真意面前，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。
连一个呼吸都没撑住，就被强行磨成了最原始的“死之本源”！
而这些精纯的死之本源，又反过来成了催动磨盘疯狂旋转的养料！
至于那些混在信仰中的恐惧、绝望、哀嚎，更是如冰雪遇阳，被寂灭真意彻底抹除。
连痕迹都没留下！
一缕被提纯到极致，不含任何杂质，像天地初开第一缕光的纯白信仰之力，从磨盘另一端缓缓流出。
最终，重新汇入他那快要碎掉的神魂。
这过程，让他痛不欲生。
神魂仿佛被千刀万剐，意识在湮灭边缘反复横跳。
但那股力量回归的感觉，却是前所未有的纯粹！
前所未有的强大！
罪恶王座前。
那尊一直俯瞰万物，视林陌为蝼蚁的幽冥君王，头一次僵住了。
祂面甲下那两点深渊般的魂火，爆发出剧烈波动。
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祂神权根基的恐怖东西。
祂无法理解。
祂的死亡污染，是祂神权法则的一部分，是更高维度的侵蚀。
为什么……
为什么会被一个伪神，当食粮一样“吃”了？
这彻底颠覆了祂从诞生就根植于灵魂的法则铁律。
吼——！！！
无声的怒吼化作实质性的毁灭风暴，把周围空间都震出道道漆黑裂痕。
君王彻底暴怒！
祂不再释放那种能被对方诡异利用的污染雾气。
而是动用了更深层、更本质的力量。
祂的身影，从原地消失。
下一瞬，一道蕴含着极致“终结”概念的爪影，毫无征兆地从林陌背后影子里探出。
直取他后心要害！
空间法则！
林陌全身汗毛瞬间根根倒竖。
濒死的危机感把他感知催动到极限！
他甚至来不及回头，全凭野兽般的直觉，狼狈地向侧前方扑倒。
嗤啦！
后背血肉被硬生生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漆黑死气如毒焰般燃烧。
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。
脚下地面突然化作无底的漆黑沼泽。
一只狰狞的枯骨大手从中伸出，死死抓向他脚踝！
同时，头顶空间被暴力折叠。
君王的权杖仿佛跨越了距离，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，当头砸下！
上、下、后，三路齐至！
四面八方，退无可退，避无可避！
在君王这空间法则绞杀下，林陌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。
不再是战场。
而是一个由无数明暗交错的攻击轨迹，和致命节点构成的死亡囚笼。
每次攻击，都来自他视觉和感官的死角。
每次闪避，都是在生死剃刀边缘疯狂舞蹈。
他身上伤口越来越多。
伪S级的力量在一次次格挡与闪避中飞速消耗。
但在这种极限压榨下，他对空间的理解，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被动拔高！
他开始能模糊地“感觉”到，而不是“预判”到，君王的下个攻击落点。
虽然依旧狼狈。
虽然依旧在不断受伤。
但他，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挨打的靶子！
“烦人的虫子！”
君王似乎也对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失去了耐心。
见诡异的空间法则无法速杀，祂再次切换攻击方式。
祂的身影，重新显现在战场中央。
这次，祂没再进行任何复杂攻击。
只是缓缓张开了双臂。
刹那间，更磅礴、更纯粹的死亡本源，从祂体内山呼海啸般喷涌而出！
那不再是雾气，而是席卷天地的黑色浪潮！
要把林陌的生命力，连同他的灵魂，他的存在，从这世界上彻底抽干、抹除、同化！
就在这时！
林陌一直紧握在右手的暗金色龙骨，仿佛受到了最极致的挑衅。
突然发出震彻天地的咆哮！
吟——！！！
一道至高无上、仿佛代表宇宙初生的生命法则，化作刺目到极致的金光，从龙骨碎片中轰然爆发！
金光不再是单纯防御。
它化作一条栩栩如生、鳞甲清晰可见的生命巨龙虚影。
昂首摆尾，主动迎向那片代表万物终结的死亡浪潮！
轰隆隆！
一边是代表无限创造、万物繁衍的“生”。
一边是代表绝对终结、万物归寂的“死”。
两种截然对立的至高法则，在战场最中央，展开了最原始、最野蛮、最激烈的对冲！
而林陌，就站在这对冲的中心点！
他的神魂，仿佛被投入了天然的法则熔炉。
左半边身子，是冰冷刺骨、剥离一切的死亡。
右半边身子，是温暖磅礴、创造一切的生命。
他的存在，正被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力量，反复撕扯、碾碎，然后又强行重塑！
在这种极致对冲下，他识海中那座生死轮回磨盘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。
磨盘上那些古老玄奥的符文，以前所未有的频率，一个个被点亮，又一个个归于虚无。
他对“生”与“死”的理解，正被动地、粗暴地，突破力量表层，开始触及那最核心的“道”之本源！
他开始笨拙地尝试。
在挥出的拳锋上，附着一缕来自龙骨的生命气息。
在闪避的身法中，融入一丝对空间节点的本能直觉。
他的攻击，他的防御，变得前所未有的诡异。
君王显然没料到，这只卑微的虫子，竟能在法则对冲中坚持下来。
甚至还在胆大包天地窃取力量！
祂猛地收起那滔天的死亡领域，准备切换另一种法则，给林陌真正的雷霆一击！
就是现在！
法则切换之间，那万分之一秒都不到的僵滞与凝固！
林陌抓住了！
他把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，把刚刚在那法则熔炉中被动烙印进灵魂的所有感悟，把身后所有信徒那被净化后的、最纯粹的期盼……
尽数灌注于右拳之上！
一记蕴含着“生”、“死”、“空间”三丝法则雏形的拳头，以一种一往无前、燃尽一切的决绝姿态，狠狠轰出！
这一拳，不偏不倚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幽冥君王的胸甲上！
咔嚓！！
一声无比清脆，却又响彻整个黑色国度，让万物都失声的碎裂声，骤然响起。
那件由神魔头骨混合深渊黑金铸就、号称万劫不磨的君王重甲，胸口位置，竟出现了一道微小却又清晰无比的……
裂痕！
时间，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凝固。
幽冥君王缓缓低下头，看着胸前那道微不足道，却又刺眼到极致的裂痕，陷入绝对死寂。
下一刻。
一股比先前恐怖了百倍、千倍，纯粹到不含任何杂质，只为“毁灭”而存在的恐怖气息，从祂体内轰然爆发！
祂不再愤怒。
愤怒，是属于生灵的情绪。
此刻的祂，是纯粹的毁灭意志！
“不好！”
苏九离的声音，头一次带上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惊恐与绝望，在林陌脑海中疯狂尖叫！
“祂被你逼得动用了那缕不完整的死亡神格！”
“快跑！跑啊！！！”
“那一击，你绝对挡不住！”
“你会连同你的族群，被从因果层面彻底抹除！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