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口湮灭的白光彻底消散,废弃车间重归死寂,只有空气中弥漫的能量焦糊味和那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,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并非幻觉。
银辉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沓,手中一个巴掌大的菱形仪器散发出幽蓝的扫描光束,仔细检查着封印核心及周围每一寸空间,确保没有一丝能量裂隙或精神污染残留。冰冷的金属面具转向倚靠着生锈机器、脸色惨白如纸的陈默。
“能动吗?”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,比平日少了几分绝对的冰冷,但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。
陈默尝试凝聚精神,灵魂深处立刻反馈来撕裂般的剧痛与一种被掏空的虚弱感,仿佛整个意识都被碾过一遍。他闷哼一声,艰难地摇头:“需要……时间。”
银辉不再多言,快步上前,从腿侧战术包取出一支密封的金属注射管,内里荡漾着一种氤氲着星辉的深蓝色液体。“‘星穹’急救剂,高效稳定精神创伤,补充灵能基础。会有些冲击。”他利落地去掉针帽,示意陈默露出小臂。
冰凉的针尖刺入皮肤,深蓝色液体缓缓推入。刹那间,一股磅礴却温和的清凉能量洪流顺着手臂经脉汹涌而入,直达近乎枯竭的精神核心!陈默忍不住打了个剧烈的寒颤,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从濒临破碎的边缘被强行拉扯回来,那刺骨的疼痛被这股强大的力量迅速抚平、压制。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,但基础的秩序和行动能力得以恢复。
“守梦人高阶战地医疗品,”银辉收起空注射管,“能让你恢复基本行动力,但根源的损伤需要静养和自身能量慢慢修复。回去后,七十二小时内禁止深度冥想、意识离体以及高强度灵能运用。”
陈默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体内那股外来的、却无比及时的力量帮助自己稳定下来,低声道:“多谢。”
“职责所在。能动就立刻离开。”银辉开始高效清理现场,用一种特制喷雾消除所有能量痕迹,用力场发生器抹平战斗造成的物理破坏,动作迅捷精准,显然是千锤百炼的结果。
陈默依言挣扎起身,脚步虽有些虚浮,但已无大碍。他看着银辉忙碌,忍不住问:“那只潜猎者……”
“玛尔杜克短期内无力寻衅。”银辉打断他,语气肯定,“封印反噬够它受的,更重要的是失去了这个精准坐标,它再想锁定你需耗费巨大代价和时间。但这不代表安全,仇恨已烙下。变强,是你唯一生路。”
处理完最后一丝痕迹,银辉示意离开。两人如同融入阴影,悄无声息地撤离了这片工业废墟。
回到市区安全点,银辉瞬间消失在人流中。陈默独自返回冰冷的出租屋,沉重的疲惫感几乎将他压垮。他强撑着最后意志,逐一感应小苏、小林、张伟等核心“锚点”。确认他们安然无恙,尤其小苏只是受惊,灵光稳定,他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弛。
身体重重倒在床上,意识不受控制地沉向神国。
历经恶战,神国景象惨淡。疆域未缩,但圣洁光辉黯淡如风中残烛。中央祭坛上的信仰光晕稀薄近乎透明。最触目惊心的是环绕神国的壁垒上那蛛网般密布的裂痕,正被残存信仰之力缓慢修复,进度迟滞。
整个神国弥漫着大病濒死的衰败之气。
然而,当陈默意识艰难扫过,却惊异地发现——在那黯淡光辉之下,神国的“地基”,那构成空间最根本的规则结构,竟变得更加凝实坚韧!仿佛经历恐怖意志风暴的摧残与信仰洪流的极限冲刷,所有浮华不稳的杂质被剔除,只留下最核心坚韧的部分。
他甚至模糊感知到,自己对信仰之力的掌控,在绝对虚弱下,反而多了一种历经劫波后的沉淀感与极致精度。不再是如臂使指却略显轻浮的顺畅,而是千锤百炼后的沉稳与洞悉。
“破而后立……?”念头划过疲惫意识。
他引导一丝微弱信仰之力流过细微裂痕。修复速度似乎快了一丝,且修复后的壁垒结构微观层面更加致密。
回想起那不顾一切的信仰洪流,纯粹、庞大、毫无技巧,却触摸到了力量最原始本真的状态——那是量的堆积,是信仰的海洋,是神明权柄的基石。
或许,特性融合是“技”之巅峰,而纯粹信仰积累是“力”之根基?二者本应相辅相成?
思维火花短暂照亮黑暗,但极致消耗很快吞没一切。陈默意识彻底沉入无梦的深度修复沉睡中。
这一次,睡眠沉重如磐石,灵魂与肉体都在默默孕育新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