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刚叫头遍，凌霖就被一阵声惊醒了。
不是炼丹房那边传来的动静，倒像是有人在山顶平台上拆房子。胖龟从石床上滚下来，四脚朝天卡在石缝里，蹬了半天腿，最后还是周婧瑶伸手把它捞了出来。
外面怎么了？周婧瑶揉着眼睛，阵盘在怀里硌得慌——昨晚她抱着阵盘睡的，生怕又拿错。
钟广萍早扒着石壁缝往外看了，突然地笑出声：你们猜我看见啥了？观主正指挥弟子搬铜鼎呢，那鼎比他还高，差点把他砸扁。
凌霖跟着钻出密室时，正好瞧见不可理喻道长被个半人高的铜鼎压得直哼哼，柳馨梦在旁边叉着腰骂：让你逞能！说了这鼎得四个人抬，你非说观主我灵力深厚，现在好了吧？
几个弟子好不容易把鼎挪开，观主揉着腰站起来，理直气壮地拍灰尘：我这是在测试鼎的结实程度，懂不懂？这可是护山大阵的核心，不结实怎么行？
王师兄蹲在旁边的废墟里，正用丹勺扒拉块黑石头，闻言抬头接话：观主，您这阵要是用这鼎当核心，估计撑不过三天——上次炸炉溅的火星子，都能在鼎底烧个坑。
观主眼睛一瞪：那是你丹炉质量差！我这鼎可是从龙岩寺后山挖出来的，据说当年镇压过千年尸王！
凌霖一听龙岩寺三个字就皱眉，刚想怼回去，就见胖龟突然窜出去，对着那铜鼎撒了泡尿。
嘿！你这小畜生！观主跳着脚骂，那是文物！有灵性的！
胖龟仿佛听懂了，摇着尾巴跑到凌霖脚边，抬头吐了吐舌头，那欠揍的模样跟钟广萍学了个十足。
钟广萍笑得直拍大腿：还是胖龟懂事儿，知道给观主的降降温。
正闹着，观主突然一拍脑袋：差点忘了正事儿！小凌，婧瑶，过来看看我这阵图！保证比明诒庄的困龙阵厉害十倍！
众人凑过去一看，只见地上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阵图，横看像只被踩扁的乌龟，竖看像条打了结的蛇。周婧瑶指着图上一个圆圈：观主，这里应该是生门，您画成死门了，这样灵力会堵住的。
观主眯着眼看了半天，挠挠头：是吗？我瞅着挺对称啊...算了算了，反正是备用阵眼，堵了就堵了。
柳馨梦在旁边翻了个白眼：备用阵眼堵了，主阵眼炸了怎么办？到时候咱们全得埋在底下。
乌鸦嘴！观主瞪了她一眼，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，我早有准备！这是应急散，关键时刻撒出去，能让阵法暂停半个时辰。
王师兄凑过去闻了闻，突然了一声：观主，您这不是上个月让我炼的瞌睡粉吗？说要给偷丹的灵猿用的。
观主老脸一红：差不多差不多，都是粉末状的，效果差不多。
凌霖听得直头疼，感情这护山大阵从阵图到应急措施，全是临时凑数的。他正想劝观主别折腾了，平台突然晃了一下，地上的朱砂符文地亮起红光，那些铜鼎、石板全跟着嗡嗡震动起来。
成了！启动了！观主兴奋地跳起来，你们看，这灵力流动多顺畅！
话音刚落，就见阵图中央的石板裂开道缝，冒出股黑烟。紧接着，旁边几面插着的幡旗突然着了火，火苗顺着幡旗往上窜，差点烧到观主的新道袍。
怎么回事？观主手忙脚乱地去扑火，我明明加了防水符的！
王师兄慢悠悠地说：您把防水符贴反了，变成助燃符了。
更要命的是，那些用来稳固阵脚的灵木突然开始疯狂长高，枝桠乱舞，转眼间就把铜鼎缠成了个大粽子。观主想把灵木砍断，结果斧头刚砍下去，灵木反而长得更疯了，枝桠直接抽到了他的屁股上。
哎哟！观主捂着屁股跳起来，这破木头还敢还手！
周婧瑶赶紧掏出阵盘：我用困龙阵挡一下！这次总算没拿错，淡蓝色的光罩罩住灵木，生长速度果然慢了下来。
钟广萍吹着骨笛绕着阵图转了圈，突然指着一个角落：观主，您把引灵阵旗插反了，灵力全往那边的茅房跑了！
众人往那边一看，果然见茅房顶冒出阵阵白雾，还夹杂着奇怪的味道。观主的脸瞬间绿了：我说怎么灵力总不够...原来是被茅房吸走了！
凌霖笑得直不起腰，正想调侃两句，突然发现胖龟不见了。他四处一找，才看见胖龟正蹲在阵图边缘，对着地上的朱砂舔得欢。
别舔！凌霖赶紧把它抱起来，这胖东西什么都敢吃。
胖龟被抱起来还不老实，爪子乱蹬，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。没过一会儿，它突然眼睛发直，四肢一僵，脑袋耷拉下来，像是中了邪。
坏了，它把朱砂吃进去了！王师兄凑过来看了看，这朱砂里掺了迷魂草粉末，估计得睡一天。
果然，胖龟脑袋一歪，在凌霖怀里打起了呼噜，小爪子还时不时抽搐一下，像是在梦里跟谁打架。观主看着它那憨样，突然乐了：哎？这效果不错啊！要不把朱砂撒在阵外围，让来的人一踩就犯困？
柳馨梦直接拒绝：不行！上次您把痒痒粉撒在门口，结果咱们自己人踩了个遍，挠了三天三夜。
正说着，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，柳馨梦跳上块石头一看，突然喊道：是天虚观的外门弟子！说带了消息回来！
众人赶紧停下手里的活，只见几个外门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上来，为首的弟子脸都白了：观主，不好了！枯骨荒原教...教主要亲自来！还说要踏平天虚观！
观主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，皱起眉头：周逸帆？他来凑什么热闹？
王师兄突然拍了下手：难怪张沛霖昨天跑那么快，原来是回去搬救兵了。
周婧瑶握紧手里的阵盘：要不...我现在回明诒庄搬救兵？我干爹肯定会帮忙的。
钟广萍也收起玩笑的神色：我也可以让人给骨笛噬魂盟传消息，虽然跟他们不对付，但总不能让枯骨荒原教占了便宜。
观主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摆摆手：不用。天虚观还没到要靠别人帮忙的地步。他指了指地上的阵图，虽然有点小瑕疵，但对付周逸帆应该够了。再说，咱们还有王师兄的新丹药呢。
王师兄一听这话，立刻从怀里掏出个黑陶瓶：正好，我新炼了霹雳弹，威力比爆炎丹大十倍，就是容易炸膛...
凌霖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，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。虽然观主的阵法不靠谱，王师兄的丹药总炸炉，周婧瑶总拿错阵盘，钟广萍总爱看热闹，但真到了关键时刻，没一个人往后退。
胖龟在他怀里翻了个身，咂咂嘴，像是梦到了灵肉干。凌霖摸了摸它的壳，突然笑了。
管他什么周逸帆张沛霖，有这群奇葩在，天虚观就算被拆了，也能笑着重建起来。
观主还在跟王师兄讨论怎么改进阵法，柳馨梦指挥弟子加固防御，周婧瑶在重新绘制阵图，钟广萍靠在石头上擦骨笛。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，照在每个人身上，连空气中的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凌霖突然觉得，这样的日子虽然鸡飞狗跳，却比在急诊科对着病历单有意思多了。
至少在这里，连打架都带着股烟火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