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虚观的早饭刚摆上石桌，院子里就传来一声。凌霖叼着半块灵米糕跑出去，只见周婧瑶的阵法盘摔在地上，灵石滚得满地都是，胖龟正追着最大的那块跑，把刚画好的阵纹踩得乱七八糟。
胖龟！凌霖赶紧把它抱起来，别捣乱！他如今才筑基初期，灵力刚够凝聚，抱龟的动作都带着点不稳。
周婧瑶蹲在地上捡灵石，额角青筋直跳：这已经是第三块阵盘了...它是不是跟我的阵法有仇？
可能是觉得灵石好玩。钟广萍踢了踢滚到脚边的灵石，毕竟这玩意儿亮晶晶的，跟糖豆似的。
正说着，观门口突然刮起阵旋风，卷起的尘土差点迷了凌霖的眼。旋风里裹着道青影，地落在院子中央，震得地上的灵石都跳了跳。
柳师姐？凌霖把灵米糕咽下去，看着眼前的人直眨眼。他的灵力感应还很微弱，却能隐约感觉到柳馨梦身上的气息比之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。
柳馨梦穿着身新的青布道袍，头发用根木簪挽着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：怎么？筑基高手了，还跟灵龟抢吃的？
胖龟像是听懂了，从凌霖怀里窜出去，往柳馨梦脚边蹭，还把刚才追的灵石叼到她面前，像是在献宝。
出息了。柳馨梦踢了踢胖龟的壳，声音还是那股熟悉的冷淡，才几天没见，就沦落到跟灵龟抢吃的了？
这话明显是说凌霖。可凌霖没心思反驳，他能感觉到柳馨梦身上的灵力波动流畅又强劲，跟自己这刚入门的筑基初期比，简直像条大河对着小溪。
筑基后期？凌霖张大了嘴，灵米糕渣掉了一身，你这是...坐着火箭突破的？
柳馨梦挑眉，随手甩出张黄符。符纸在空中化作把小剑，地钉在院墙上，剑尾还在嗡嗡震颤。那灵力强度，凌霖光是看着就觉得发怵——他现在的灵力，怕是连这符纸的边都碰不到。
怎么？不允许？她走过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凌霖，倒是你，才筑基初期，再磨蹭下去，怕是要被胖龟超过了。
胖龟像是听懂了，得意地挺了挺肚子，结果没站稳，又摔了个四脚朝天。
噗嗤。钟广萍没忍住笑出了声，看来再厉害也架不住笨。
柳馨梦没理会笑闹，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扔给不可理喻道长：匡利睿给的，说是能修复定风鼎的材料。
道长打开布包，里面是几块闪着银光的金属，还有瓶粘稠的紫色液体，闻着有点像蜂蜜。玄铁髓和紫灵胶？这老东西倒是舍得。
他说胖龟的事多谢你照拂。柳馨梦顿了顿，补充道，还说让你别总拿灵米糕喂它，再吃就真爬不动了。
胖龟在地上扑腾着抗议，小短腿蹬得飞快，愣是没翻过来。凌霖看得好笑，伸手把它翻过来，顺便揉了揉它的壳——这动作让他消耗了点灵力，指尖微微发烫。
对了，松茳宗那边没出什么事吧？周婧瑶捡起最后块灵石，重新摆回阵盘上，你走了这么久，我们还以为...
以为我被灵植吃了？柳馨梦冷笑一声，就那些只会晃叶子的家伙，还不够我塞牙缝的。
她这话说得轻巧，可凌霖注意到她袖口有块深色的污渍，像是被什么汁液染的，边缘还带着点焦黑。以他现在的灵视能力，只能模糊看到她手腕处的灵力流动有点滞涩，像是受过伤。
你受伤了？凌霖皱眉，想动用灵力探查，却发现刚凝聚的灵力根本够不到那么远，只能作罢，我给你看看。
不用。柳馨梦往后退了半步，避开他的手，小伤，已经处理过了。
她越是这样，凌霖越不放心。他想起自己药箱里有瓶自制的灵愈膏，是用止血草和刚学会凝聚的灵力调和的，对付外伤应该还行。
拿着吧。凌霖从药箱里掏出小瓷瓶塞给她，递过去的手还有点抖——控制灵力不让瓶子摔了，对筑基初期的他来说不算容易，就算是小伤，也得好好处理。
柳馨梦捏着瓷瓶，指尖动了动，没再说拒绝的话，只是把瓶子揣进了怀里，动作有点生硬，像是不太习惯这种关心。
对了师姐，你这次突破，有没有什么秘诀啊？凌霖凑过去，一脸好奇，传授点经验呗，我也好早点追上你。
秘诀？柳馨梦斜了他一眼，每天寅时起，扎马步三个时辰，再用灵力冲击灵脉一百次，你能做到吗？
凌霖瞬间蔫了：还是算了吧，我现在扎半个时辰马步就灵力溃散了...
所以说你成不了事。柳馨梦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，我去收拾下东西，下午教你们新的符箓，免得下次再被人拆了屋顶都没办法。
看着她的背影，钟广萍捅了捅凌霖的胳膊：你这位师姐，嘴硬心软得可以啊。
什么意思？凌霖没反应过来。
没什么意思。钟广萍笑了笑，扬声道，柳师姐，要不要尝尝我新酿的灵果酒？庆祝你突破啊！
柳馨梦的脚步顿了顿，没回头，只丢下句：少喝点，免得练符箓时手抖。
这明显是答应了。凌霖看着她的背影，突然觉得这位毒舌师姐，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。
下午的符箓课设在前殿，柳馨梦站在供桌前，手里拿着支朱砂笔，在黄符上飞快地画着。她的动作又快又稳，笔尖划过符纸的声音沙沙作响，金色的纹路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浮现，最后地亮了起来。
破邪符，对付冷若嫣那种魔气特别管用。柳馨梦把画好的符递给众人，看好了，起笔要顿三下，收尾时灵力要猛地收回来，就像...嗯...
她卡了壳，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
就像拧毛巾！凌霖突然接口，最后一下要用力拧，把水都挤出来！他刚在水盆边练过拧毛巾——那是他目前为数不多能精准控制灵力的动作。
柳馨梦愣了愣，居然点了点头：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。
钟广萍拿着符纸比划着，骨笛突然蹦了蹦：不对不对，灵力走偏了，像条迷路的蛇。
要你多嘴。钟广萍敲了敲骨笛，重新蘸了点朱砂。
周婧瑶学得最认真，只是她的符纸总在画到一半时突然冒黑烟，要么就是灵力控制不好，把符纸戳出个洞。
凌霖拿着符纸，感觉手心的灵力在发烫——他得全神贯注才能让朱砂在纸上留下痕迹，画到一半时，灵力突然溃散，符纸一声烧了个小洞。
笨蛋。柳馨梦站在他身后，眉头皱得紧紧的，灵力太散，像撒沙子似的，聚不起来就别硬画。
凌霖脸有点红，咬着唇重新画。这次他放慢了速度，努力把涣散的灵力往笔尖聚，虽然金色的纹路淡得几乎看不见，总算没再烧起来。
还行。柳馨梦难得夸了句，比刚才那堆废纸强多了。
凌霖看着自己画的符，又看了看柳馨梦那张金光闪闪的，突然觉得，就算现在只是筑基初期，只要慢慢练，总有一天能追上的。
正想着，柳馨梦突然抬手甩出张符。符纸在空中化作道金光，直逼凌霖面门。速度快得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。
小心！周婧瑶和钟广萍同时喊道。
凌霖下意识地举起手里刚画的符纸去挡。两张符撞在一起，发出的一声闷响，他的符纸瞬间碎成了粉，金光却反弹回去，擦着柳馨梦的发梢飞过，把她的木簪震落在地。
这...不可理喻道长摸着胡子，眼睛瞪得溜圆，你这符...居然能反弹？
柳馨梦自己也很惊讶，她捡起地上的木簪，看着凌霖，突然勾起嘴角，露出个极淡的笑容，快得像错觉。
看来...笨办法也不是没用。
胖龟被刚才的响声惊醒，从供桌底下爬出来，迷迷糊糊地往凌霖脚边凑，结果被地上的符纸碎片绊了一下，再次摔了个四脚朝天。
这次没人笑它，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，都集中在凌霖发红的指尖上——那是灵力透支的表现，但他眼里的光，却亮得惊人。
凌霖知道，从筑基初期开始的这条路，已经在他脚下慢慢展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