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洛的萝卜还没啃完。
她抱着半块萝卜坐在院子里，看玄青子扛着桃木剑从厢房里冲出来，花白的头发上还沾着符纸渣。
“小洛！”玄青子把一张皱巴巴的车票拍在她腿上，“明天一早，下山。”
“下山？”林小洛差点把萝卜咽进气管，“为什么？我种菜还没种够呢！”
“种菜能当饭吃？”玄青子踢了踢她的素描本，“你师娘的素描本呢？画完了吗？”
林小洛缩了缩脖子：“画、画完了……”
“画完了就去赚钱！”玄青子坐在她对面，掏出旱烟袋猛抽，“你师父我养不起闲人！”
“我、我又没吃闲饭！”林小洛反驳，“我种了萝卜！还帮您画符！”
“画符？”玄青子冷笑，“你画的那是‘抽象派驱邪符’，卖不出去！”
林小洛：“……”
她突然想起，自己画的那堆“仙虫符”“防小三符”，还堆在厢房里没动过。
“师父，”她小声说，“我不会赚钱……”
“不会学啊！”玄青子把烟袋锅子往地上一磕，“明天去山下，找你师叔周明远——就是那个卖民俗书的教授，让他带你入门！”
“周明远？”林小洛疑惑，“我认识他吗？”
“不认识。”玄青子耸耸肩，“但他欠我个人情，会帮你。”
“人情？”林小洛更懵了，“什么人情？”
“当年我帮他算过卦，”玄青子摸摸鼻子，“说他会在四十岁遇到贵人——结果他现在还在卖书！”
林小洛：“……”
这算什么人情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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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，林小洛抱着玄青子塞给她的“天机阁弟子证”，站在终南山脚下的公交站。
她穿着道袍，背着素描本，怀里还揣着师娘给的“防小三符”（说是“护身符”），活像个刚从山里跑出来的小道士。
公交车晃晃悠悠开过来，她挤上去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窗外的景色从青山变成高楼，林小洛的心跳越来越快——她从来没来过山下，更没想过要“赚钱”。
“终点站到了。”司机喊。
林小洛背起背包，下车。
她站在繁华的街头，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，突然有点慌。
“师父，”她对着手机发语音，“我到了……”
“到了就去找周明远！”玄青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，“找不到就滚回来炸厕所！”
林小洛：“……”
她攥紧背包带，开始找周明远的“民俗书店”。
根据玄青子给的地址，她在一条老巷子里找到了那家店。
店门是木质的，挂着一块褪色的牌子：“明远民俗工作室”。
林小洛推开门，铃铛“叮铃”响了一声。
店里很乱，书架上摆满了民俗书，地上堆着纸箱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捡书。
男人戴金丝眼镜，头发梳得整整齐齐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，像大学教授。
“同学，要买书吗？”男人抬头，推了推眼镜。
林小洛愣住：“您是……周明远？”
“是啊。”周明远继续捡书，“你是？”
“我是……”林小洛举起弟子证，“天机阁的林小洛，师父让我来找您。”
“天机阁？”周明远抬头，眼睛亮了，“玄青子的徒弟？”
他扔下书，走过来：“快进来！我正想找你师父算卦呢！”
林小洛跟着他走进里屋，屋里摆着一张茶桌，上面放着茶壶和杯子。
“坐。”周明远给她倒了杯茶，“你师父最近怎么样？还是那么疯？”
“嗯……”林小洛捧着茶杯，“他让我下山赚钱。”
“赚钱？”周明远笑出声，“他终于肯放你出来了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林小洛疑惑。
“你师父当年欠我十万块，”周明远坐在她对面，“说等我赚了钱还他——结果我现在还在卖书！”
林小洛：“……”
原来如此。
“那你找我师父算卦？”她问。
“是啊。”周明远叹气，“我最近在写一本《现代玄学防骗指南》，想请他帮我算个卦，看看有没有市场。”
“《现代玄学防骗指南》？”林小洛眼睛亮了，“我师娘也卖这个！”
“哦？”周明远挑眉，“你师娘是苏媚娘？”
“对！”林小洛点头，“她让我画素描……”
“画素描？”周明远突然大笑，“苏媚娘让你画人体素描？”
林小洛的脸瞬间涨红：“是、是！”
“哈哈哈哈！”周明远笑得直拍桌子，“苏媚娘还是那么毒舌！”
林小洛：“……”
她突然觉得，这个周教授和师父师娘是一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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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，周明远的手机响了。
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皱起眉：“是玄青子。”
“接吧。”林小洛说。
周明远接起电话：“喂，青子？”
“周明远！”玄青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，“小洛在你那儿吗？”
“在。”周明远看了林小洛一眼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让她赶紧赚钱！”玄青子的声音提高，“再赚不到钱，我让她回来炸厕所！”
“炸厕所？”周明远笑出声，“她炸厕所的本事，比我写书强！”
“周明远！”玄青子怒吼，“你是不是皮痒了？”
“别生气啊。”周明远调侃，“要不我把小洛留下来，帮你卖符纸？”
“不用！”玄青子挂了电话。
林小洛看着周明远，憋笑憋得难受：“您……不怕我师父？”
“怕什么？”周明远耸耸肩，“他当年算卦算错我的姻缘，欠我的人情还没还！”
林小洛：“……”
原来师父也有吃瘪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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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明远喝了口茶，切入正题：“小洛，要不要加入我的团队？”
“团队？”林小洛疑惑，“什么团队？”
“玄学防骗团队。”周明远推了推眼镜，“现在网上好多假道士，骗老人的钱，我想写本书揭露他们，再做个公众号科普玄学知识。”
“科普玄学？”林小洛眼睛亮了，“我觉得很有意思！”
“那就好。”周明远笑了，“我需要一个懂玄学的人帮我鉴别真假，你刚好合适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林小洛犹豫，“我师父让我赚钱……”
“赚钱？”周明远掏出一张金卡，放在桌上，“这是我刚取的，先给你应急。”
林小洛看着金卡，瞳孔地震：“这、这多少钱？”
“十万。”周明远说，“够你还你师娘的素描本钱了。”
“十万？”林小洛尖叫，“我师娘要我画一百张素描，一张一百块，刚好一万！您这是……”
“多余的是给你的零花钱。”周明远笑着，“怎么样？加入我们？”
林小洛看着金卡，又看看周明远，突然觉得——
比起跟着师父种萝卜、画符，这个工作好像更有意思！
“好！”她点头，“我加入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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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，林小洛坐在周明远的书店里，整理刚买回来的民俗书。
周明远在电脑前写文章，偶尔抬头问她：“小洛，这个符纸是真的吗？”
“是真的。”林小洛拿起一张符纸，“这是‘平安符’，用朱砂画的，有灵气。”
“灵气？”周明远好奇，“什么是灵气？”
“就是……”林小洛想了想，“一种看不见的能量。”
“哦。”周明远点头，“那我写文章的时候，要把这个写进去。”
林小洛看着他，突然觉得，这个教授其实很可爱——明明不懂玄学，却愿意花时间去了解。
这时，她的手机响了。
是玄青子的短信：“小洛，钱赚到了吗？没钱就滚回来炸厕所！”
林小洛笑着回复：“赚到了！十万！”
玄青子的回复很快：“什么？！你个小丫头片子，居然这么能赚？！”
林小洛：“……”
她突然觉得，师父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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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，周明远带她去吃火锅。
火锅店里，热气腾腾，林小洛吃着牛肉，喝着可乐，觉得很开心。
“小洛，”周明远说，“明天我们去见一个客户，是个老太太，说家里闹鬼。”
“闹鬼？”林小洛放下筷子，“我去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周明远笑，“你可是天机阁的弟子，驱邪是你的本职工作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怕鬼。”林小洛小声说。
“怕什么？”周明远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有我在。”
林小洛看着他，突然觉得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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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火锅，周明远送她回酒店。
站在酒店门口，林小洛看着周明远的车，犹豫了一下，说：“周教授，谢谢您。”
“不用谢。”周明远笑了，“以后跟着我，不会让你吃亏的。”
林小洛点头，转身走进酒店。
她坐在床上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，突然觉得很期待——
明天的驱邪任务，会是什么样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