疏白深吸一口气,推开快递柜门走了出去。
月光下,眼前的景象让他眼皮跳了跳。
只见立予珩正蹲坐在地上,面前摆着好几个花花绿绿的瓶子。
有绿色的啤酒瓶,透明的烧酒瓶,还有个粉色的果酒瓶。
旁边还垒着几个一次性纸杯,还有一个正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,慢悠悠地在半空转圈。
立予珩一看到疏白,张嘴就要开始他的炫耀演讲:“我跟你说,我——”
就见疏白抬起一只爪子,做了个停的手势。
“你先别说话。”
那声音似乎有点太温柔了,像初秋夜晚拂过耳畔的微风,带着一种近乎缱绻的调子。
立予珩剩下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,他瞪大了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疏白。
这猫……吃错药了?
还是他耳朵出问题了?
他一时没反应过来,歪着头,耳朵困惑地抖了抖,那悬在半空的纸杯也忘了操控,啪嗒掉在地上。
疏白看着他这副有点呆的样子,继续说:“在开始任何其他活动之前,我需要先做一件事。”
立予珩下意识接话:“……什么事?”
“先打你一顿。”
立予珩:“……???”
他足足愣了三秒,才消化完这句话。
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狗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“为什么?”立予珩叫起来,语气里满是冤枉,“你看我!我千辛万苦搞来这么多酒,还带了杯子!就为了跟你一起赏月喝酒!我这诚意!我这心意!你看我这真诚的小眼神!你舍得打我吗?”
他努力睁大眼睛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无比纯良无辜。
疏白脸上的微笑不变,甚至更加和煦了,他轻轻摇了摇头:
“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。”
“……那是什么问题?”
疏白往前逼近一步,猫眼里闪着危险的光:“你不需要知道。”
话音刚落,黑白身影猛地扑了上来。
立予珩猝不及防,被结结实实按倒在地,后背砸在落叶堆里,发出闷响。
“嗷!”
他短促地叫了一声,随即四肢一僵,眼睛瞪得溜圆,直勾勾地望着天空,不动了。
疏白还保持着压制他的姿势,爪子按在他胸口,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教育,却发现身下的狗突然没了动静。
他皱了皱眉,用爪子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立予珩的狗脸:“喂,别装死。”
立予珩毫无反应,只有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,带着颤抖的抽气声。
疏白的动作顿住了。
他盯着立予珩看了几秒,发现这蠢狗连尾巴都僵直地贴在地上,眼神也开始涣散。
……不会吧?
他刚才扑的力道他自己清楚,绝对不至于……
疏白迟疑地稍微松开了些力道,凑近些,想仔细看看立予珩的情况。
就在他低头的瞬间,立予珩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睛猛地聚焦,闪过一丝狡黠的光。
他后腿猛地一蹬,精准地蹬在疏白的腹部,同时身体一拧。
“嗷呜!”
形势瞬间逆转。
疏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搞得措手不及,腹部吃痛,力道一松,反而被立予珩借势翻身压在了下面。
立予珩得意地咧开嘴,“哈哈!上当了吧!傻猫!跟我斗?你还嫩点!”
疏白被压在地上,气得浑身毛都炸开了:“你耍诈!”
“兵不厌诈懂不懂?谁让你先动手的?”
立予珩一边说,一边下意识用前爪在疏白胸口按了按,想把猫按得更牢些。
嗯?
这触感不太对。
立予珩下意识又按了两下,爪子下的触感分明是个小小硬硬的凸起。
“嗯?”他歪了歪头,狗脸上满是纯粹的疑惑,“你肚皮上长痦子了?还不止一个?这边……好像也有?是皮肤病吗?要不要找兽医看看?”
他说着还用爪子轻轻戳了戳其中一个肉疙瘩。
疏白整只猫瞬间僵住了。
立予珩还在那儿自顾自地研究,甚至低下头想用鼻子去嗅一嗅:“奇怪,这痦子长得还挺对称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自己先顿住了。
对称……?
腹部……?
小小的凸起……?
某个属于哺乳动物的基本常识,如同迟来的闪电,咔嚓一下劈进了他那被好兄弟滤镜糊住的狗脑子。
立予珩的动作瞬间僵住,他整只狗如同被点了穴,连耳朵尖都凝固在了半空。
空气凝固了三秒。
“你他爹的摸哪儿呢?!”
疏白猛地暴起,猛地翻身将立予珩掀开,一骨碌爬起来。
他眼神冰冷刺骨,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羞愤。
立予珩保持着被掀翻的姿势,四爪朝天,直勾勾地望着天空,仿佛灵魂出窍。
他脑子里正在疯狂刷屏:
咪咪头!是咪咪头!
公猫也有!
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?!
他刚才摸了好几下!
还说是痦子!
完蛋了。
立予珩缓缓地把头转向疏白。
疏白正用杀狗的眼神盯着他,爪子已经亮出来了,显然在考虑从哪里下爪比较解气。
“那个……”立予珩喉咙干涩,试图解释,“我发誓,我真不是故意的。”
疏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。
“我就是一时……没反应过来。”立予珩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,“你知道的,我……平时不太注意这些细节。”
疏白往前踏了一步,爪子下的落叶被碾碎。
“而且!”立予珩猛地想起什么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“我们狗也长的!真的!不信你看!”
他说着就要展示。
“谁要看!”疏白简直要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气死,一爪子拍在立予珩旁边的地上,溅起几片叶子,“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?!”
“装的都是你啊!”立予珩脱口而出,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,随即立刻找补,“不是,我的意思是,装的是怎么跟你当好兄弟!”
疏白盯着他,眼神复杂难辨,有怒气,有荒谬,还有一丝立予珩看不懂的情绪。
立予珩见他不说话,以为他不信,继续努力:“真的!你看,我们这不就打打闹闹,不小心碰到了吗?兄弟之间,这点小事算什么?”
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,甚至开始试图合理化:“你要是觉得亏了,要不……你也摸回去?”
“我保证不反抗!真的!你摸!随便摸!摸秃噜皮都行!就当扯平了!”
疏白死死盯着立予珩,半晌,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
“……我摸你大爷。”
“我没大爷!”立予珩立刻接话,“我是独子!你摸我就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