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不休还站在碎岩上，骨杖插进地里半截，右手掌心的血没止住。那块头盔碎片在双缝空间深处嗡鸣不停，像一块烧红的铁。他没动，眼睛盯着银色漩涡的边缘，那里还在微微震颤。
下一秒，几道光影从不同方向飞来，在空中凝聚成虚影。八大宗门的代表到了，全是以传讯玉简投影现身。他们的脸浮在半空，神情各异，但说的话一致。
“风不休三退敌锋，实乃抗域之柱，请再掌统帅之位！”
声音叠加在一起，没有回音，却压得空气发沉。
风不休抬起眼，扫过那些虚影。有人满脸敬意，有人眼神闪躲，还有人嘴角绷着，像是被迫开口。他知道这些人不是真心服他，只是打了胜仗的人，总得给个名分。
他没拔骨杖，只说：“我还没死，就别忙着封神。”
话落，他右手缓缓握紧，指缝渗出血丝。体内空间本源几乎见底，双缝空间的夹层还在轻微震荡，像被风吹皱的水面。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，再打一场，他撑不住。
但他不能退。
他左手扶住骨杖，慢慢发力。骨杖从岩石中抽出，带起一串火星。就在拔出的瞬间，他撕开一道低频裂隙，将那块仍在震动的头盔碎片丢了进去。裂隙另一端连着赤霄宗主峰的密室，秦霄正等在那里。
碎片传送成功的提示一闪而过。
“消息送到了。”风不休抬头，“现在，你们说的才算数。”
话音刚落，地面震动。远处腾起一片尘烟，联军先锋部队开始集结。八大宗门的代表沉默了几息，随后齐声应诺。
“统帅之位，非风不休莫属！”
空中光影逐一消散，只留下最后一道金色弹窗，悬浮在他面前。
“统帅权限升级，可调用各宗禁术?(? ? ?)”
风不休看都没看，反手一抓，把弹窗塞进了双缝夹层。那地方他专门用来塞乱七八糟的东西——破袜子、废符纸、上次系统奖励的搓澡巾。弹窗挣扎了一下，就被一堆辣油浸透的烤肉包装纸糊住，光都透不出来。
“禁术？”他嘀咕，“先给我来份辣味烤肠。”
他扛起骨杖，转身朝议事广场走去。路上地面还在裂，但他每走一步，脚下的裂缝就自动闭合一点。这是双缝空间的余效，能短暂稳定局部区域。他没回头，身后那片银色漩涡已被三层封锁阵围住，由赤霄宗弟子轮值守卫。
广场中央搭了座临时高台，不高，也就两丈。风不休走上去，骨杖斜扛肩头。灰布短打上沾着血渍和油点，左眼下那道疤随着他嘴角一扬，歪了一下。
底下陆续有人上来。八大宗门的代表亲自到场，每人手里捧着一个玉匣，匣面刻着宗门印记。他们一个个将玉匣放在高台上，动作恭敬，但眼神仍带着试探。
风不休没急着打开。
他站着，等所有人都退下，才随手拿起第一个玉匣，掀开盖子。里面是卷古旧竹简，标题写着《九渊空间引》。他刚抽出一半，突然“啪”一声，一张油纸从书页间掉出来，飘到地上。
他弯腰捡起。
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：“特制牛肋条，加辣不加葱——赵大宝。”
全场静了一瞬。
接着有人笑出声，紧接着是一片哄笑。北玄门的老长老捂着嘴，药王谷的执事直接拍了大腿。就连一向冷脸的天机阁主，眼角都抽了一下。
风不休捏着那张纸，摇头：“这小子……连禁术书都敢塞菜单。”
他没扔。
反而把油纸折了两下，塞进胸前衣袋。那里本来装着一块备用火石，现在多了一张烤肉单。
他重新拿起玉匣，一本本翻看。《虚空步残篇》《裂界心经》《千重镜像录》……全是各宗压箱底的东西，有些甚至标注了“仅限宗主参阅”。现在全交到了他手里。
他看得很快，一页一页翻过。这些功法名字听着厉害，实际大多残缺不全，有的连运行路线都画错了。但他不在乎。真正有用的是里面的结构逻辑，是那些藏在字缝里的空间节点排布方式。
翻到第七本时，他停了一下。
《千机伞·重构图谱》，封皮上还沾着一点暗褐色的痕迹。他认得那颜色。是铁横山断臂绷带上的血渍。
他手指顿了顿，继续往后翻。图纸很细，每一根伞骨折叠角度都有标注。最后一页角落，画了个小小的牡丹花，只有一半。
他合上书，放回玉匣。
这时，系统弹窗又冒了出来，这次是从他耳后钻出的夹层里挤出来的。
“检测到高阶空间图谱，建议立即学习?(????)”
风不休抬手，直接把它按进肩膀的裂隙里。弹窗挣扎着闪了两下，又被一块三天前的臭豆腐压住，彻底熄了火。
底下联军方阵已经列好。刀枪整齐，旗帜未动。没有人说话，所有人都看着高台上的那个年轻人。他穿着最普通的布衣，扛着一根破骨头做的杖，衣服上还有油点。
但他站那儿，就没一个人敢小瞧。
风不休没下台。
也没说话。
他只是望着远方。银色漩涡虽被封锁，但边缘仍有微弱波动，像呼吸。他知道敌人没走远。那股机械信号的频率还在，只是藏得更深了。
他摸了摸胸前的衣袋。
油纸还在。
他忽然笑了下，左脸的疤跟着扭了扭。
高台之下，一名传令兵快步跑来，抱拳高声：“统帅！边境第三哨传来异动，空间震级提升至七级！”
风不休点头。
他抬起右手，掌心血迹未干，指尖轻轻划过骨杖表面。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杖身，随即被一层透明薄膜覆盖。
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。
联军还在等命令。
他站在高台上，风吹起衣角，灰布短打猎猎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