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光灯还没亮起来，后台的空气已经绷得像拉满的弦。夏洛璃站在幕侧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礼服背后的磁扣，那两道交叉细带贴在皮肤上，凉而稳。陈星燃就站在她旁边，嘴里叼着根新拆的柠檬味棒棒糖，包装纸被他捏在指尖转了半圈，轻轻一弹，飞进墙角的垃圾桶。
“你刚才那一下，准头不错。”她低声说。
“九年义务教育练出来的。”他笑了笑，眼睛没离开前方渐次亮起的舞台灯光，“再说，我可是连你裙子都能现场改出花的人。”
她轻哼一声，“别得意，待会要是结巴，可没人替你救场。”
“怕什么。”他转过头看她，眼神亮得不像个十六岁少年，“咱们又不是演戏，是讲自己的事。”
话音刚落，主持人的声音从台上传来：“接下来这个环节，可能比压轴秀还让人期待——让我们欢迎《心跳回路》主创设计师夏洛璃，以及……她的特别搭档，陈星燃！”
掌声炸开，镜头齐刷刷转向这边。
夏洛璃脚步微顿，呼吸轻了一拍。她没动，也没退，只是盯着那片刺目的光。
陈星燃察觉到了。他没说话，抬手轻轻将她耳侧一缕碎发别到耳后，动作很轻，像拂去一片雪花。“刚才你穿上的不只是裙子，”他低声道，“是我们一起改过的路。现在，轮到我们把这条路走给别人看了。”
她侧头看他，睫毛颤了一下。
他伸出手，掌心向上。
她看着那只手，五指张开，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，还有昨晚拆内衬时蹭到的一点胶痕。她慢慢把手放上去，指尖微凉，却被他立刻包住。
“听到了吗？”他拉着她往前一步，靠近她耳边，“从昨晚到现在，它一直在为这一刻加速。我不想再藏了。”
她闭了下眼，再睁开时，嘴角扬起一点弧度，“那……一起亮个相？”
两人牵手走出幕布，迎面扑来的热浪夹着闪光灯一阵阵炸响。台下观众席瞬间沸腾，有人吹口哨，有人喊“锁死”，还有人举着自制应援牌，上面写着“奶狗x河豚，合法嗑糖”。
主持人笑着递过话筒：“两位今天站在一起，气场完全不一样了，能跟大家说说，是什么让你们决定在这个时候公开？”
夏洛璃刚要开口，喉咙却像卡住似的，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。她低头看了眼裙摆，光纹正随着她的心跳缓缓明灭，节奏有点乱。
陈星燃接过话筒，没看镜头，只看着她。
“你们知道吗？”他声音不高，但透过音响传得很远，“我第一次见她，是她把我领回家，说我笨得像颗没拆包装的糖。”
台下哄笑。
“她说对了一半。”他继续说，“我确实笨，但她也忘了，糖虽然裹着纸，芯子可是甜的。后来我发现，其实她才是那个把自己裹得太紧的人。”他顿了顿，“而我……只是恰好有颗能融化的芯。”
夏洛璃眼眶忽然有点发热。
“三年前我改她的设计稿，不是为了证明我聪明。”他语气认真起来，“是想让她知道——有人愿意默默接住她的每一次摇晃。哪怕她摔了、崩了、拉链断了，也总有人蹲在地上，拿剪刀和胶水给她拼回去。”
台下安静了一瞬，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。
夏洛璃深吸一口气，接过话筒。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，却格外清晰：“有人说我们不配，年龄差、身份差，一个顶流设计师，一个高中生小编剧。”她看向陈星燃，“可真正了解的人知道，他是我作品里看不见的结构支撑，是我凌晨三点改图崩溃时，第一个冲进房间的人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目光扫过全场。
“所以今天，我不想再说‘谢谢支持’。”她握紧他的手，“我想说——他是我的选择，一直都是。”
主持人适时插话：“哇，这波告白太狠了！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正式称呼陈星燃为……男朋友了？”
陈星燃还没回答，忽然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。
所有人愣住。
他从斜挎包里掏出一根新棒棒糖，草莓味的，慢条斯理剥开糖纸，然后轻轻塞进夏洛璃嘴里。
全场哗然。
“补充点甜度。”他笑着说。
下一秒，他握住她戴着磁扣礼服的手，高高举起：“以前我总装小孩，是因为不想被人看透。但现在我想光明正大地说——我爱夏洛璃，从她收留我的那天起，就没变过。”
夏洛璃咬着糖棍，脸颊微红，另一只手反握回去：“而我，早就不是他的姐姐了。他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合作者，也是……唯一的恋人。”
掌声如潮水般涌来，夹杂着尖叫和欢呼。镜头疯狂闪烁，记录下这一刻的每一个表情、每一个动作。
主持人试图接话：“真是令人感动的告白，相信很多粉丝都已经——”
陈星燃又一次抬手，打断了他。
他低头看了眼夏洛璃唇间的糖棍，又看了看她裙摆上同步心跳的光纹，忽然笑了。
“等等。”他说。
他松开她的手，弯腰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，打开，里面是一枚吊坠——和她戴的那款几乎一样，只是造型更简洁，中间嵌着一颗会随温度变色的小珠子。
“这不是新品发布。”他把吊坠拿出来，轻轻挂在自己脖子上，“这是私人定制。以后我的情绪，也会亮给你们看。”
夏洛璃愣住，“你什么时候做的？”
“昨晚修完裙子顺手打的样。”他眨眨眼，“系统里看过几款情绪感应饰品，觉得挺适合咱俩。反正你那边亮着，我也不能黑着。”
她低头看他胸前那颗小珠子，正由浅蓝慢慢转成暖粉。
“它现在显示的是害羞？”她问。
“不。”他摇头，“是激动。”
她抬头看他，眼里有光在晃。
台下有人开始喊：“亲一个！亲一个！”
主持人笑着往后退了半步，做出“你们随意”的手势。
陈星燃没动，只是低头看着她，声音只有他们能听见：“要不……回应一下观众热情？”
“你想得美。”她瞪他一眼，却没躲。
他笑着凑近，在她脸颊边轻轻碰了一下，蜻蜓点水。
台下瞬间炸锅。
“啊啊啊——假亲！加大力度！”
“这算哪门子亲，给我家猫都不够看！”
“陈星燃你是不是怕挨揍不敢真亲？”
他收回脸，仍挂着笑，眼神却认真：“不急。以后有的是机会。”
夏洛璃抿着嘴，脸颊绯红，指尖悄悄碰了碰被亲过的地方。
主持人重新上前：“今天的告白环节真的太精彩了，相信所有见证这一刻的人都会觉得——这才是爱情最真实的样子。”
陈星燃忽然又伸手，示意再等一下。
他拉着夏洛璃的手，走到舞台边缘，面对观众席最前排的一位老记者——那人曾写过一篇题为《天才少年背后的女人》的报道，暗示夏洛璃利用感情操控陈星燃的职业发展。
“李老师。”陈星燃叫住他，“您之前问我，是不是靠夏洛璃才拿到资源。”
全场安静。
“我现在可以回答您了。”他握紧身边女孩的手，“没错，我是靠她。”
众人一愣。
“我靠她给了我一个家，靠她让我敢在一个陌生城市抬起头走路，靠她一次次骂我笨，却从没放弃过我。”他声音平稳，“但我更想说的是——她也靠我改过三十七版设计稿，靠我半夜两点帮她查数据，靠我把一条报废的裙子变成今晚最亮的风景。”
他顿了顿，直视对方眼睛：“所以我们不是谁靠谁，而是谁也离不开谁。”
老记者沉默片刻，最终抬起相机，对着他们按下快门。
掌声再次响起，比之前更持久。
夏洛璃靠在他肩上，声音很小：“你刚才那番话，是不是提前排练过？”
“没有。”他摇头，“就是想到哪说到哪。”
“撒谎。”她轻声说，“你转笔了。每次说谎都会转笔。”
他一怔，低头看自己空着的左手——确实，拇指正无意识地绕着一根不存在的笔打转。
“好吧。”他笑了，“有一点点准备。”
她没再说什么，只是把头靠得更紧了些。
舞台灯光渐亮，照得两人影子叠在一起，分不清彼此。
台下仍在欢呼，镜头不断闪烁。
陈星燃忽然感觉到胸口一热。
他低头看去，那枚新挂上的吊坠，正由粉转红，像一颗正在燃烧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