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纸在台灯下泛着光，陈星燃盯着它看了两秒，忽然抬手把它卷成筒，塞进笔袋夹层。他起身拉开房门，顺手从桌上抓了包草莓味棒棒糖塞进卫衣口袋，脚步轻快地往楼梯口走。
周小胖正蹲在拐角啃鸡腿，看见他立马把油乎乎的手往裤子上蹭：“哎，你不去录音棚？林婉清刚发飙了，说录了八遍都废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陈星燃靠墙站着，拆开一颗糖含进嘴里。
“杂音！每次唱到高音区就有点回声，像有人贴着耳朵哼。”周小胖咽下一口肉，“技术组查半天，设备全正常。”
陈星燃眯了下眼。系统界面无声滑出，直播画面一闪：未来某场发布会现场，一段音频被公开播放，正是林婉清新歌片段，但背景中藏着极细微的脉冲信号——星耀专利监听协议的特征波形。
他把糖棍咬在齿间：“带我去看看。”
录音棚在工作室顶层，隔音门关得严实。推开门时，夏洛璃正抱着手臂站在控制台前，眉头拧成结。林婉清摘下耳机，脸色冷得能结霜。
“又来一遍。”她声音沙哑。
“林老师，您状态不太对。”录音师小心翼翼地说，“刚才那段还是有轻微延迟反馈。”
“我唱得没问题。”林婉清把耳机拍在桌上，“是你们机器有问题。”
夏洛璃转头看见陈星燃探头探脑地进来，直接甩了张设计稿砸过去：“你还知道来？别在这添乱，出去吃糖去。”
“我送润喉糖。”他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一包，“听说歌手嗓子金贵，我特地选了无糖款。”
林婉清瞥了他一眼：“你谁啊？”
“隔壁写小说那个。”他耸肩，“顺便搞点音乐灵感。”
夏洛璃翻白眼：“你连五线谱都看不懂吧？”
陈星燃没接话，走到监听音箱旁蹲下，耳朵贴近出音口。房间里安静了一瞬，只有空调低鸣。他在等——三秒后，果然捕捉到一丝几乎不可闻的震颤，像是金属微粒在共振。
他摸出一颗未拆封的棒棒糖，撕开包装，将硬质糖体贴在麦克风支架底部，轻轻敲了下。
“你在干吗？”夏洛璃皱眉。
“听个响。”他侧耳贴上去，糖体因震动发出极细微的嗡鸣，频率和监听耳机里的杂音完全一致。
系统提示浮现：【检测到远程激活型共振芯片，型号x-7，隶属星耀安防部门，功能：声纹采集+环境监听】。
他嘴角一扬，心念一动切换至声学分析模式。屏幕上实时生成的频谱图立刻显示出异常波段，与星耀专利协议匹配度98.6%。
“找到问题了。”他说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林婉清站起身。
“你们的麦克风被人装了‘耳朵’。”他指着支架底座，“这玩意儿会把你的声音原样复制一份，传给第三方。”
录音师愣住：“不可能，这设备今天才启用。”
“所以是出厂前就被动过手脚。”陈星燃抬头，“要么供应商有问题，要么……有人提前知道你们要用这个型号。”
夏洛璃眼神变了：“你是说，这是冲着林婉清来的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他把糖含进嘴里，“顶级歌手的声纹数据多值钱啊，拿去训练AI模型，分分钟造个‘数字替身’出来唱歌。”
林婉清脸色微变：“你怎么懂这些？”
“抖音刷多了。”他咧嘴一笑，虎牙露出来，“要不我试试让它现原形？”
没等回应，他突然抄起旁边备用麦克风，清了清嗓子，开口唱：
“太阳当空照，花儿对我笑，小鸟说早早早，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——”
跑调得离谱，音准歪到外太空，节奏还自己编了一套。
所有人愣住。
监听屏上，声纹图谱瞬间炸开一片尖峰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。那道原本规律跳动的干扰信号猛地抽搐两下，戛然而止。
三秒。
静默。
然后恢复正常。
“……”夏洛璃看着屏幕，“你疯了吧？”
“看到了吗？”陈星燃指着频谱中断裂的波形，“它只能处理标准发声模式，遇到这种‘非人类演唱’，解码程序直接崩溃。”
林婉清盯着图表，忽然开口：“这个波动……不是噪声。”
“啊？”录音师转头。
“这是极端个性化的声带震动轨迹。”她语速加快，“每个人的发声方式都有细微差异，但大多数歌手为了稳定，都会刻意抹平这些‘误差’。可刚刚那种……完全是反规则的表达。”
她看向陈星燃：“你故意这么唱的？”
“瞎唱的。”他舔了舔糖棍，“不过你说得对，这种‘缺陷’反而最安全——没人能模仿，机器也学不会。”
夏洛璃沉默片刻，忽然抓起对讲机：“技术组，把今天所有录音备份，特别标记那段‘炸药包’音频，单独存档。”
“姐？”陈星燃眨眨眼。
“万一以后要用呢？”她语气平淡，眼神却亮着，“总不能让别人的嗓子，替我们唱歌。”
林婉清深吸一口气：“我要重录刚才那段副歌，用……类似的方式调整发声角度。”
“行。”陈星燃把麦克风递给她，“建议加点鼻音，再压半拍，让它更‘不像你’。”
她挑眉：“你懂声乐？”
“不懂。”他摇头，“但我懂怎么让坏人听不懂。”
新一轮录音开始。林婉清闭眼，气息下沉，声音不再追求完美圆润，反而刻意制造出一点沙哑、一点断裂感，像刀锋划过玻璃。
屏幕上，声纹曲线变得极不规则，如同野草疯长。
干扰信号再次出现，但这次，它的反馈波明显紊乱，像是接收到了无法解析的密文。
陈星燃靠在墙边，悄悄将采集到的协议数据打包加密，上传至私人服务器。文件命名：【星耀偷听实锤_V1】。
录音结束，林婉清摘下耳机，第一句话是：“那段跑调的，还能再放一遍吗？”
“你要干嘛？”夏洛璃问。
“研究。”她认真道，“如果能把这种‘误差艺术化’，未来的声纹保护就有新方向了。”
陈星燃笑了下，没说话。系统界面悄然弹出：【声纹样本积累达标，可解锁“声学伪装”初级技能】。
他正要确认，夏洛璃忽然走过来，一把抽走他嘴里的糖棍：“别老含着糖装小孩。”
“我本来就是小孩。”他仰头，“法律规定十六岁以下不能签劳动合同。”
“那你刚才那套操作，是哪个小孩教的？”
“自学的。”他耸肩，“b站搜‘如何气死录音师’，第一条视频就是我录的。”
林婉清忍不住笑出声。
夏洛璃瞪他一眼，转身走向门口，手搭上门把时顿了顿：“下次想进棚，提前报备。”
门关上。
录音师挠头：“林老师，咱们真要用这种风格定版吗？听起来……不太像主流审美。”
“主流？”林婉清看着屏幕上的混乱波形，“三年前谁敢信一首rap能拿格莱美？”
她转向陈星燃：“你那个‘炸药包’，能再唱一遍吗？我想录个参考。”
“可以。”他拿起麦克风，“不过这次我换词。”
清了清嗓子，他唱：
“月亮不上班，星星打瞌睡，我扛着吉他闯进你梦里——喂，醒醒，你家wiFi密码是多少？”
音准依旧崩坏，节奏自由发挥。
监听屏上，声纹图谱又一次剧烈震荡，干扰信号挣扎两下，彻底断联。
林婉清盯着数据流，低声说：“这不是瑕疵……这是武器。”
陈星燃吐掉糖棍，伸手按在控制台上。指尖下，残留的糖渍黏住了一角打印纸，上面印着星耀集团的LoGo。
他没揭，也没动。
风从通风口灌进来，吹得纸张微微颤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