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瞳孔骤缩。
透过门缝，房间里的景象清晰映入眼帘——破旧的八仙桌上摆着三炷香，香灰堆了厚厚一层。
墙上挂着一幅画，画中是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，笑得温婉动人。
但玄瞳看到的不是这些。
是那幅画后面，隐藏着一团浓郁的黑气。
黑气在蠕动，像活物一样呼吸着。
林寒眯起眼睛。
找到了。
古物就在那幅画后面。
他正要推门进去，余光突然瞥见井口的木板动了动。
不对劲。
林寒后退两步，紧盯着那口井。
木板又动了，这次幅度更大。
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顶着，想要出来。
咔嚓——
木板裂开一条缝。
一只惨白的手从缝隙里伸出来，指甲又长又尖，泛着青黑色。
草！
林寒心跳骤然加速。
他猛地转身就跑，但刚跑出两步，又硬生生停住。
不对。
周行说这是模拟场景，危险度降低了不少。既然是训练，总不能真把新人弄死。
他深吸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井里那东西肯定不是真的。
就算是真的，也伤不了他。
林寒转过身，盯着那只手。
手越伸越长，紧接着第二只手也伸出来。两只手同时扒住井口边缘，用力一撑——
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井里爬了出来。
她身上穿着破烂的旗袍，脸色惨白得像纸，眼眶深陷，眼珠子浑浊泛黄。张开嘴，里面竟然没有舌头。
女人歪着头看向林寒。
嘴角慢慢咧开，裂到了耳根。
林寒头皮发麻。
他下意识启动玄瞳，想看清这女人是什么东西。
视野瞬间变化。
女人身上缠绕着大量黑气，浓稠得几乎凝成实质。但在黑气深处，有一团微弱的红光在闪烁。
那是……怨气？
林寒愣了愣。
不等他多想，女人突然动了。她四肢着地，像野兽一样朝他扑过来。速度快得惊人，眨眼就到了眼前。
林寒侧身闪开。
女人扑了个空，撞在院墙上。墙体震了震，掉下一片砖块。
这力道……不像是假的啊？
林寒心里打鼓。
女人转过身，再次朝他扑来。这次更快，根本来不及躲。
林寒咬牙，抬手格挡。
手臂撞上女人的肩膀，一股巨力传来，震得他虎口发麻。身体不由自主后退，撞在厢房门上。
门应声而开。
林寒一个踉跄，差点摔进房里。
女人紧追而来，张开大嘴朝他脖子咬去。
危急时刻，林寒脑子里突然闪过魏诗雨说的话——模拟场景复刻的是真实古物事件。
他猛地想起来了。
对付怨气缠身的东西，不能硬碰硬。
林寒抓起门边的一把扫帚，朝女人头顶砸去。扫帚断成两截，竹枝散落一地。女人动作顿了顿，似乎被激怒了，尖叫一声扑得更凶。
没用？
林寒额头冒汗。
他目光一扫，看到厢房角落里堆着一堆杂物。最上面放着一面铜镜，镜面斑驳，但隐约能看到光泽。
林寒眼睛一亮。
他一脚踢开女人，冲进厢房抓起铜镜。翻过来对准女人——
镜面反射出一道光。
光芒照在女人脸上，她瞬间凄厉尖叫，捂着脸后退。身上冒出缕缕黑烟，像被烧焦了一样。
有效！
林寒举着铜镜步步紧逼。
女人连连后退，退到井口边时突然跳了进去。井里传来扑通一声，然后就没了动静。
林寒松了口气。
他低头看向手里的铜镜。
玄瞳自动启动，镜面上浮现出一行细小的铭文——“阴阳两隔，魂归故里”。
原来是件古物。
难怪能克制那女鬼。
林寒把铜镜揣进怀里，转身朝正房走去。既然井里那东西被逼退了，现在可以专心找目标古物了。
他推开正房的门。
房间里的景象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。八仙桌、香炉、墙上的画……连灰尘落在桌面的位置都没变。
林寒走到画前。
玄瞳看得清楚，黑气就在画后面。
他伸手准备揭下画。
手指刚碰到画轴，画中女子的眼睛突然动了。
林寒心脏猛地一缩。
女子的目光从画中转向他，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，变成诡异的冷笑。
“你……终于……来了……”
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，飘忽不定。
林寒后背发凉。
这特么也是模拟的？
他咬咬牙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直接把画扯下来。
画轴落地，墙上露出一个洞。
洞里放着一只木盒，盒子表面雕着繁复的花纹。玄瞳看到的黑气就是从盒子里散发出来的。
找到了！
林寒刚要伸手去拿，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慢悠悠的，一步一步。
他猛地回头。
画中女子站在门口，穿着那身旗袍，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。她抬起手，指着林寒怀里的铜镜。
“那是……我的……”
林寒心里咯噔一下。
铜镜是她的？
女子往前走了一步，房间里的温度骤降。林寒呼出的气都能看到白雾了。
“还……给……我……”
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，不再那么飘忽。
林寒握紧铜镜。
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——如果铜镜是她的，为什么她还怕这东西？
除非……
这镜子另有玄机。
林寒再次启动玄瞳，仔细观察铜镜。
这次他看到了不同的东西。
镜面上的铭文之下，还刻着一行更小的字——“照破虚妄，还我真身”。
还我真身？
林寒灵光一闪。
他突然明白了。
这女子不是鬼，或者说，她不止是鬼。她被困在这宅院里，无法脱身。铜镜能照破她的伪装，让她恢复真身。
但恢复真身之后会怎么样？
林寒不知道。
女子又走近一步，伸手朝他抓来。
林寒没躲。
他举起铜镜，镜面对准自己。
光芒闪过，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，而是一座古墓。墓室里躺着一具女尸，身上穿的正是旗袍。女尸脸色惨白，但五官端正，眉眼间透着几分倔强。
林寒心头一震。
他把镜子转向女子。
光芒照在她身上，她的身形开始变化。原本狰狞的面容慢慢恢复正常，眼中的怨气渐渐散去。
“谢……谢你……”
女子的声音变得柔和。
她身上的黑气消散，化作点点荧光飘散在空中。
最后，她看了林寒一眼，微微一笑，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钻进铜镜里。
房间恢复了平静。
林寒低头看向铜镜。
镜面上多了一道淡淡的人影，正是那个女子。她在镜中朝他点点头，然后闭上眼睛，彻底沉寂。
玄瞳传来一阵温热。
林寒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眼中，舒服得他差点叫出声。
这是……
他连忙内视。
玄瞳吸收了铜镜里的某种能量，能力竟然又增强了一截。现在不仅能看透古物表面，甚至能看到它们过去的部分场景。
这算是意外收获。
林寒收起铜镜，转身从墙洞里取出木盒。
盒子入手冰凉，沉甸甸的。他试着打开，发现盒盖被某种力量封住，怎么也打不开。
算了，先带出去再说。
林寒抱着木盒往院子外走。
刚走到院门口，脚下突然踩空。
青石板裂开，下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。林寒来不及反应，整个人直直掉了下去。
该死！
他在坠落过程中拼命调整身体，想减轻落地的冲击。
好在洞不深，大概三四米的样子。
砰——
林寒摔在地上，木盒从怀里飞出去，滚到一边。
他揉着腰爬起来，打量四周。
这是个地下室，面积不大，只有十几平米。墙壁是泥土夯实的，湿漉漉的，到处都是水渍。
地面上摆着七口棺材。
棺材呈北斗七星排列，每口棺材上都贴着黄纸符咒。符咒字迹已经模糊，但隐约能看出是镇邪用的。
林寒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什么鬼地方？
他正要捡回木盒，身后突然传来咔咔咔的声音。
像是指甲挠木板的动静。
林寒僵住了。
他慢慢转头，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最近的那口棺材正在颤动。
棺材盖被顶起一条缝，从里面伸出一只干枯的手。手上皮肉都干瘪了，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，指甲却异常锋利，在棺材边缘划出一道道白痕。
紧接着，第二口棺材也动了。
然后是第三口、第四口……
七口棺材同时颤动起来，棺材盖被一点点顶开。
林寒头皮都炸了。
这踏马还是模拟？！
他转身就跑，冲到掉下来的洞口下面，跳起来想抓住边缘爬上去。
太高了，够不着。
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。
林寒心里发狠，从怀里掏出铜镜。
管它有没有用，先试试再说。
他举起镜子对准身后——
七具尸体已经从棺材里爬出来了。
它们穿着各朝各代的服饰，有明朝的，有清朝的，甚至还有一具穿着民国长衫。但无一例外，全都干瘪腐烂，眼眶深陷，散发着浓烈的尸臭味。
铜镜的光芒照在它们身上。
尸体们动作一顿，像被定住了一样。
有用！
林寒精神一振。
但下一秒，他的心又沉了下去。
尸体们只是停顿了两三秒，紧接着继续朝他走来。速度比之前更快，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绿光。
铜镜只能暂时延缓它们的动作，根本拦不住。
林寒咬牙，目光扫向四周。
地下室除了棺材什么都没有，连块像样的武器都找不到。
等等——
他突然想起木盒还在地上。
那东西散发着黑气，说明里面封印着某种力量。会不会能用来对付这些尸体？
林寒冲过去捡起木盒。
尸体们已经近在咫尺，伸手朝他抓来。
林寒来不及多想，抱着木盒用力一摔。
啪——
木盒摔在地上，裂开一道缝。
浓郁的黑气从缝隙里涌出来，瞬间充满整个地下室。
黑气像有生命一样，主动缠上那七具尸体。
尸体们发出凄厉的嚎叫，拼命挣扎，但黑气越缠越紧，把它们一个个拖回棺材里。
短短几秒钟，七具尸体全部被塞回棺材。
棺材盖自动合上，发出沉闷的砰砰声。
黑气消散，地下室恢复平静。
林寒大口喘气，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他低头看向裂开的木盒。
盒子里露出一块玉佩，玉佩通体漆黑，上面刻着一个“镇”字。
镇尸玉？
林寒眼睛一亮。
难怪能克制那些尸体。
他正要捡起玉佩，头顶突然传来声音。
“时间到。”
是周行的声音。
下一秒，眼前的景象像玻璃一样碎裂。
地下室消失了，棺材消失了，整个古宅都消失了。
林寒发现自己站在训练场里，手里还抱着那个裂开的木盒。
周行站在不远处，面无表情看着他。
“及格。”
周行说完转身就走。
林寒愣了愣，随即松了口气。
及格就好。
他低头看向木盒里的玉佩，玄瞳自动启动。
玉佩上浮现出大量信息——这是一块战国时期的镇墓玉，曾用来封印某座大墓里的煞气。后来被人盗出，辗转流传，最终落在天眼会手里。
玄瞳吸收了玉佩里的煞气，能力又增强了一截。
林寒感觉眼睛越来越热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翻腾。
这种感觉持续了几秒钟，然后慢慢平息。
他眨眨眼，发现视野变得更清晰了。现在不仅能看到古物的过去，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它们曾经的主人。
这能力……简直逆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