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升机的轰鸣声仍在耳边回荡，陈岸靠在舱壁边，手心全是汗。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防水袋，里面的U盘安然无恙。刚才的救援来得及时，可他至今不知道是谁出手相助。
“哥，你还好吗？”陈小满蹲下身，声音有些沙哑，但眼神明亮。
“没事。”陈岸喘了口气，取出U盘，“现在不能停。”
周大海的侄子正趴在地上检查电缆。他没说话，只是朝陈岸点了点头。
陈岸走到主控屏前，将U盘插入接口。屏幕闪了一下，跳出一行红字：“设备未认证，无法读取。”
他眉头一皱。
系统提示音响起：“检测到非标准数据源，需激活历史模式权限。”
他忽然想起什么——此前连续七天在不同深度完成签到，系统曾授予一项名为“海洋记忆密钥”的权限。他打开日志确认，记录完整，一天未缺。
“成了。”他按下确认键，手动开启权限。
屏幕闪烁数次，终于加载出文件目录。最下方有个视频文件，名称为：K742-1983-沉船记录。
“找到了。”陈岸低声说道。
陈小满凑近：“这就是你说的那起事故？”
“对。”陈岸点头，“当年我爸出事那天，陈天豪的货轮就在附近。他故意偏离航线，撞上了暗礁。”
“你有证据吗？”
“马上就有。”
他点击播放。全息投影启动，蓝色光影在舱内浮现。画面虽有些模糊，但仍能看清一艘巨轮正在转向，脱离正常航路。驾驶室内，一名年轻男子站在舵手旁，身穿西装，手持金笔——正是年轻的陈天豪。
“右满舵。”他语气平静，“别管渔政警告。”
舵手略显犹豫，最终还是执行了命令。
船头调转方向，径直冲向一片地图上未曾标注的礁石区。
“他们是想灭口。”陈岸盯着画面，声音冷了下来，“我爸发现了他们走私黄金的事，所以必须死。”
陈小满咬着嘴唇，沉默不语。
突然，投影卡住了。画面定格在撞击前五秒，随即黑屏数秒。再亮起时，出现的是马明远的脸。
他坐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。
“你们解不开记忆密码。”他说，“看到的只是表象。”
陈岸立刻拔掉无线连接，改用光纤直连主机。他知道信号来自远处，切断无线就能阻断干扰。
“小满，帮我个忙。”他说。
“你说。”
“把你算盘中间那颗珠子给我。”
陈小满一怔：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我一直留意着。”陈岸看着她，“每次你靠近声呐仪，仪器都会有微弱反应。那颗珠子泡过海水，又记过无数账目，或许能当钥匙用。”
陈小满不再多问，伸手将中间那颗珠子拆了下来。珠子泛着光泽，像是被海水浸润多年留下的痕迹。
她递过去，陈岸直接将其插入声呐仪侧面的小孔。
咔哒一声。
系统重启，投影恢复。
画面继续播放。撞击发生后，陈天豪下令封锁消息，并安排人员伪造海难报告。最后画面定格在一艘救生艇上，上面坐着一个穿工装的男人，脸上带血——那是陈岸的父亲，在最后一刻被人强行拖走。
舱内一片寂静。
陈小满紧紧攥着剩下的算盘框，指节发白。忽然，“啪”地一声，整个算盘裂开，其余珠子滚落四处。
其中一颗滑下操作台，落入底部一个小孔。
那是老渔船黑匣子的数据接口，一种八十年代的老式设计，早已被淘汰。陈岸父亲曾在日记中写过一句：“珠光映脉冲，能唤醒沉睡记录。”
没人当真，直到此刻。
声呐阵列嗡嗡作响，主机自动重启。一条新指令被激活，海底某处开始上传数据。
“有反应了！”周大海的侄子从潜水口探出头。
几分钟后，他浮出水面，手中握着一块金属光碟，上面刻着四个字：最终证据。
他爬上平台，把光碟交给陈岸。
“从三百米下的备份舱拿的。”他说，“外面有两道锁，但我找到了开启方法。”
陈岸接过光碟，放入主机。新画面弹出——是陈天豪与赵有德的通话记录文字版，清楚写着如何利用扶贫款洗钱，以及多次策划船只“意外”的细节。
还有马明远签署的虚假检验单扫描件，每张都盖着水产公司的公章。
“全都齐了。”陈岸闭了闭眼。
就在这时，备用扬声器突然传出声音。
仍是马明远。
“你们拿到的只是副本。”他说，“真正的账本不在海上，在陆地上。你们永远解不开密码。”
话音刚落，警报骤响。
屏幕上出现红色标记：检测到未知潜艇接近，型号匹配陈天豪私人座驾，速度三十节，正驶向防波堤。
陈岸盯着那个红点，手按在光碟上。
“他还敢来？”
“他不怕我们曝光？”陈小满问。
“因为他觉得我们交不出东西。”陈岸冷笑，“但现在不一样了。”
他将光碟收进贴身衣袋，重新接入声呐阵列的追踪系统。
“通知洪叔，让他联系海警总部。”他对陈小满说，“让他们准备接收证据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“等他上来。”陈岸站起身，走向船边，“既然他想看我有没有解开密码，那就让他亲眼看看。”
周大海的侄子默默检查氧气瓶和潜水刀，重新穿戴装备。
“我也去。”
“不急。”陈岸摇头，“先让他以为我们只能困在这里。”
他看了眼手表，时间是下午四点十七分。
距离退潮还有两个小时。
海底电流增强，声呐信号微微波动。陈岸调整参数，锁定了潜艇最后的位置。
“来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潜艇信号突然加速，直扑他们所在平台。
陈岸不动声色，反手按下预设程序，将所有已解密的数据打包，发送至三个独立频道——包括海警应急通道和两个国际渔业监管网络。
当“发送成功”的提示跳出时，他才抬头望向海面。
一道黑影自水下缓缓升起。
“准备接客。”他说。
陈小满装好最后一块电池，回头问道：“哥，要是他们带武器呢？”
“那就试试看。”陈岸伸手进工具包，拿出一把改装过的声呐探针，“我不是一个人。”
周大海的侄子戴上呼吸面罩，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他朝陈岸点头。
陈岸也点头。
潜艇顶部的舱门缓缓开启。
一只穿着皮鞋的脚，踏上了甲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