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端屏幕上的提示还在闪烁：【是否接入自然之种主网络？】
林风盯着那行字，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，没按下去。他刚想开口，地面猛地一震，重构器基座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，像是有东西从内部被强行拉动。
“不对！”苏然扑到终端前，手指飞快滑动，“它不是在等我们授权——它自己启动了反向抽取！”
绿光顺着地下线路倒流，原本嵌入基座的自然之种开始剧烈震颤，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。大壮闷哼一声，跪倒在地，右手机械臂与左臂的混沌纹路同时亮起，像是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拉扯。
“它在抽……不只是能量。”他咬着牙，“连我的意识都被拽着走。”
林风一把将他拖离基座范围，回头吼：“切断供能线路！现在！”
大壮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沫，挣扎起身，双手卡进基座护板缝隙。肌肉绷紧，骨骼咯吱作响，护板边缘崩裂，露出下方交错的能量导管。绿色光流在透明管道中高速流转，越来越快。
“断不开！”大壮怒吼，“材质在变硬，像活的一样！”
苏然猛地抬头：“这不是被动传导——它是主动吞噬。这台机器根本不是终点，是入口。”
她调出数据流图谱，一条深红色信号正从地底三千米持续上涌，与自然之种的能量频率形成共振循环。终端自动标注出风险等级：【系统逻辑覆盖预警】。
“它要把整个系统重构。”她声音压低，“用自然之种当新核心。”
话音未落，重构器猛然爆发出一圈高压脉冲。空气电离，地面龟裂，三米内的碎石瞬间汽化。林风反应极快，立刻展开秩序领域，能量屏障勉强挡住冲击波，但只撑了不到两秒就轰然破碎。
余波扫过，老杰克被掀翻在地，撞上残垣断壁。鹰眼从掩体后探出身，刚要开火，却发现所有机械哨兵都停在原地，外壳泛起诡异绿光，随后像沙雕般坍塌，化作一滩流动的数据残渣，渗入地面裂缝。
“仲裁者的部队……被吞了？”老杰克喘着气，“连渣都没剩？”
苏然盯着终端：“不是吞，是回收。它们本来就是系统的一部分。现在系统在重组，把这些‘零件’重新整合。”
林风抹掉溅到脸上的尘土：“那就别让它继续吃。”
他抽出战术刀，一脚踹开大壮刚撕开的护板缺口，伸手去割最粗的那根导管。刀刃刚碰上管壁，一股反震力直接把他震退数步，虎口崩裂。
“不能硬来。”苏然喊，“你砍的是它的神经，不是电线。刺激太大，它会加速融合。”
林风甩了甩发麻的手：“那你告诉我怎么让它停下来？”
苏然没回答，而是打开通讯频段，快速输入一串指令：“小米，听得到吗？启动备用干扰模块，目标频率7.3thz，叠加逆相位波形。”
耳机里传来轻微电流声，接着是小米的声音：“收到。但只能撑三十秒，之后会被反追踪。”
“够了。”苏然关闭通讯，看向林风，“我拖住认证进度，你找机会破坏主控节点。”
林风点头，正要行动，忽然整个人僵住。
耳边没有声音，可一段清晰的意识却直接出现在脑海里——
“别碰它。”
是灵瑶的声音，但不像平时那样温和，带着某种古老而沉重的回响。
“自然之种不是武器，也不是钥匙。它是判决书。”
众人抬头，半空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光影，轮廓依稀是灵瑶的模样，但身形被层层树纹缠绕，背后延伸出无数藤蔓虚影。
“你们以为在阻止系统？”她的声音扩散开来，“其实你们刚刚启动了它。”
林风皱眉：“什么系统？”
“文明净化程序。”意识投影缓缓抬起手，指向天空，“初代文明最后的保险机制。当非自然法则的存在超过临界值，就会激活——清除所有违背生态本源的构造，包括你们的系统，异形，还有……依赖这些技术的人类文明。”
老杰克听得脸色发白：“你是说，这玩意儿要重置地球？”
“已经开始。”灵瑶的影像微微晃动，“我在树城感受到共鸣，七处遗迹同步苏醒，能量潮正在扩散。如果没人干预，七十二小时后，全球规则将被强制刷新。”
苏然迅速调出地球能量图谱，投影在终端屏幕上。原本零星分布的异常点，此刻已连成一片红网，尤其集中在各大远古遗址位置。北极冰盖下、太平洋海沟、撒哈拉地脉——全都在发光。
“这不是攻击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是校准。它在重新定义‘正常’。”
林风盯着地图，突然问：“主控节点在哪？”
“不在地表。”灵瑶回答，“而在地核外围，由三十六个子节点支撑。你们脚下的这台机器，只是其中一个接入端口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”林风握紧拳头，“我们现在炸了它，也没用？”
“没用。”灵瑶的影像开始消散，“反而可能触发应急协议，加快进程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大壮挣扎着站起来，“总不能干看着？”
苏然快速操作终端，封存最后一组干扰数据包，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张银灰色芯片，递给林风。
“这是唯一能接入主网络的密钥副本。”她说得平静，“原始权限来自自然之种第一次共鸣时留下的残频，只有通过深层接口才能使用。”
林风接过芯片，沉甸甸的，表面刻着细密的植物脉络纹路。
“你早就准备好了？”他问。
“从我们在树心迷宫看到祭坛那一刻。”苏然点头，“我知道它不会只是解药。”
老杰克靠在断墙边，望着天空。血雨早已停歇，可云层深处，隐约浮现出巨大符文阵列，缓缓旋转，像一只巨眼正在睁开。
“这雨……不是血色，却更吓人。”他喃喃道。
大壮瘫坐在重构器残骸旁，两手分别泛着绿光与黑纹，身体成了两种规则交汇的缓冲带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，忽然笑了：“我这算不算……一半是人，一半是地皮？”
没人接话。
林风站在广场中央，手中握着芯片，终端屏幕不断跳动着警告信息。全球能量异常攀升，地下三千米的信号越来越强。
他抬起头。
云层中的符文阵列又转了一圈，边缘开始释放淡青色光晕，洒落在废墟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