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八十回 血雾吞光侵三界，神锋聚念破血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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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阳在东山巅刚稳住身形，便被西北涌来的血雾啃去半轮。那雾如活物般蠕动，所过之处，高老庄晒谷场的青石缝里渗出暗红汁液，刚冒头的新苗瞬间枯黑，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如血，吸一口便能尝到铁锈般的腥甜。悟空按在神锋剑柄上的指节泛白，金箍棒在他掌心嗡嗡震颤，火眼金睛穿透血雾，望见千万缕黑气正从三界各处往血海方向汇聚，如归巢的蚁群般密集。
“这雾邪门得很！” 八戒将翠兰护在身后，九齿钉耙在地面划出半圈白光，将扑来的血雾挡在三尺之外。耙齿上还沾着玄冰尸骸的碎碴，此刻竟被血雾侵蚀得 “滋滋” 冒白烟，“娘的！比盘丝洞的蜘蛛精还难缠，沾着就蚀骨头！”
翠兰胳膊上的伤口已敷上烛龙魂火药膏，红肿消退大半，她攥着一把晒干的艾草，往火堆里添了把松针：“乡亲们在地窖里编了艾草绳，这东西能驱邪祟！” 火光中，她鬓角的碎发泛着暖黄，却难掩眼底的忧虑 —— 地窖方向传来孩童的啼哭，被血雾压得断断续续，像被掐住的猫崽。
唐僧缓步走下云端，袈裟上的血迹已凝结成暗红斑块，佛骨舍利在他胸口微微发烫：“此乃‘幽冥血煞’，专噬生灵信念与魂魄。” 他屈指弹向神锋，剑身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，“古神残魂示警，血海底部镇着半截镇魂柱，始祖正以千万冤魂炼魂火，若让他得手，神锋也难敌其威。”
“那还等啥！俺老孙这就去掀了他的老窝！” 悟空纵身要起，却被唐僧按住肩膀。老和尚指尖的佛光顺着他手臂蔓延，竟在神锋上激起一层涟漪：“神锋尚未满格，需集齐三界‘心光’—— 灵山的佛心、东海的龙心、凡尘的民心，三者缺一不可。”
话音未落，通讯晶石突然亮起青光，东海老龙王的声音混着浪涛声传来：“唐长老！龙族已备妥万载龙丹，只是血海边缘出现‘血噬蚊群’，虾兵蟹将折损过半！” 晶石映出的画面里，千万只拳头大的蚊虫裹着血雾，正啃噬龙族布下的水幕大阵，鳞片与断肢在浪涛中沉浮。
“分兵！” 悟空当机立断，神锋在他掌心化作寸许短刃，“俺带沙师弟去东海护龙丹，呆子守高老庄聚民心，师父回灵山镇佛塔 —— 这次谁都不准抢！”
“凭啥又是俺守家！” 八戒气得直跺脚，耙齿在地上戳出个个深坑，“上次极北没捞着打，这次血海再不让俺去，俺老猪就把红烧肉方子烧了！” 翠兰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，将一陶罐猪油塞进他怀里：“守着乡亲们也是大功，这罐油你带着，血雾怕火，危急时泼出去烧！” 八戒喉咙动了动，把陶罐往腰间一缠：“娘的！那你们可得给俺留着红烧肉，少一块俺跟猴子拼命！”
唐僧已踏上传送佛光，禅杖在半空一点：“悟空，东海龙丹乃龙心所凝，需以本心之力护持；八戒，凡尘心光藏在众生祈愿里，莫要小觑。” 佛光消散时，灵山方向传来钟鸣，竟比往日沉厚三分，如巨石坠水般荡开血雾。
悟空拽着沙僧跃上筋斗云，刚穿透血雾层，便被一股腥风呛得皱眉。下方东海海面已被染成暗红，千万条血线从血海方向延伸而来，每根血线都连着成百上千只血噬蚊。老龙王化出本体，百丈龙身在浪涛中翻滚，龙鳞脱落处渗着金光，显然已动用本命龙力。
“大圣救驾！” 三太子敖丙的银枪断了半截，正带着龙族子弟结成枪阵，却被蚊群逼得节节败退。一只血蚊冲破防御，狠狠叮在敖丙肩头，那处龙鳞瞬间发黑，毒素顺着血脉往上蔓延，敖丙闷哼一声跌下云头。
“沙师弟，结‘金刚伏魔阵’！” 悟空纵身跃下，金箍棒暴涨百丈，横扫之处，五色光如利刃般剖开蚊群，焦糊的虫尸雨点般落下。但蚊群仿佛无穷无尽，刚撕开的缺口瞬间又被填补，几只漏网的血蚊扑向悟空，却被神锋自发亮起的金光烧成灰烬。
沙僧早已落地引阵，降妖宝杖插入海面，青金符文如锁链般蔓延，将龙族子弟护在阵中：“这些蚊虫是怨念所化，杀不尽的！得先断了血线源头！” 宝杖顶端的月牙刃旋转起来，吸扯着周围的血雾，却见血线尽头的血海方向，突然升起一座血红色的巨塔，塔尖正不断喷涌着蚊群。
“那是‘噬魂塔’！” 老龙王的声音带着喘息，龙爪拍出一道水墙挡住蚊群，“塔底连着血海深渊，始祖以镇魂柱碎片镇着千万冤魂炼兵！” 他突然张口吐出一颗拳头大的金珠，龙丹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芒，“这是龙族万载龙丹，若被血雾污染，东海龙族便会断了根基！”
悟空一把接住龙丹，只觉入手滚烫，仿佛握着一团跳动的火焰。神锋突然在他腰间发烫，剑身上的符文与龙丹光芒相融，竟在半空画出一道金色弧线，将扑来的蚊群烧成焦炭：“沙师弟，你护着龙丹，俺去拆了那破塔！” 金箍棒在他掌心旋成风轮，借着龙丹的金光，竟硬生生在蚊群中劈开一条通路。
噬魂塔下，黑域统帅正举着半截镇魂柱碎片，往塔基里灌注黑气。那碎片上布满裂纹，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，每注入一缕黑气，塔尖便多喷出一片蚊群。“孙悟空，你来得正好！” 统帅转身挥刃，黑气凝成的战刃直刺悟空心口，“始祖说了，取你心魂炼兵，神锋便成废铁！”
“痴心妄想！” 悟空侧身避开，金箍棒直捣黄龙，却被镇魂柱碎片挡住。两股巨力相撞，气浪将周围的血雾震开数丈，悟空只觉虎口发麻，竟被震得后退三步。他这才看清，统帅的左臂已化作漆黑的鳞臂，显然已被黑域之力改造。
“你以为烛龙是真心帮你？” 统帅冷笑一声，战刃横扫，黑气化作毒蛇缠上悟空的脚踝，“他不过是想借始祖之力复仇，可惜啊，到头来还是成了魂火的养料。” 鳞臂突然暴涨，如毒蛇般抓向悟空手中的龙丹，“这龙丹不错，正好给噬魂塔添点燃料！”
悟空突然想起唐僧 “本心之力护持” 的叮嘱，掌心按向神锋剑柄，五色光顺着手臂蔓延，与龙丹的金光交织成网。那网刚触到鳞臂，便传来 “滋滋” 的灼烧声，统帅惨叫着缩回手臂，鳞臂上已多了一片焦黑：“这不可能！你的本心之力怎会如此强盛？”
“俺老孙的本心，是护三界生灵！” 悟空纵身跃起，金箍棒与神锋同时挥出，五色光与金光如双龙出海，直撞噬魂塔。塔基瞬间裂开蛛网，千万只血蚊失去控制，在空中乱撞起来。沙僧趁机引动阵法，青金符文如藤蔓般缠上血线，将其一根根斩断，蚊群失去源头，渐渐化作黑烟消散。
老龙王接住坠落的龙丹，泪水从龙目滚落：“多谢大圣！龙族愿以全族之力，助五圣破血海！” 海面下突然升起万千光柱，每道光柱都连着一条龙族，龙力汇聚之处，神锋上的符文愈发璀璨，竟在半空投射出东海龙宫的虚影 —— 那是龙族以信念凝成的护界大阵。
悟空正欲开口，通讯晶石突然爆响，八戒的怒吼混着爆炸声传来：“猴子！快回来！高老庄被血雾围了，翠兰她……” 话音未落，便传来陶罐碎裂的声响，接着是翠兰的惊呼。
“沙师弟，你带龙丹回灵山汇合！” 悟空抓起神锋跃上筋斗云，五色光撕裂血雾，“呆子你撑住，俺这就到！”
高老庄此刻已化作火海。八戒将陶罐里的猪油泼在柴堆上，熊熊烈火形成一道火墙，将血雾挡在村外。但血雾如潮水般反复冲击，火墙已被侵蚀得越来越矮，几只漏网的血雾凝成的手爪，正抓向地窖的入口。
“娘的！给俺死开！” 八戒一耙砸烂手爪，却见更多手爪从血雾中伸出。翠兰带着乡亲们往火里添柴，额头上布满汗珠，手臂上的伤口因用力过度再次裂开，渗出血珠：“八戒，东面火墙要塌了！”
八戒刚要扑过去，却见一只血雾凝成的巨手突然从火墙缺口伸进来，直抓向人群中的孩童。翠兰想都没想，扑过去将孩童护在身下，眼看巨手就要抓到她肩头，突然一道金光闪过，巨手瞬间崩解。
“呆子！你敢让翠兰嫂子受伤试试！” 悟空的身影如流星般坠落在火墙缺口，神锋横扫，五色光将缺口重新封死。他扶住踉跄的翠兰，火眼金睛扫过她的伤口，眉头皱起：“咋又裂开了？俺不是给了你药膏吗？”
“刚才救娃急着用，没顾上涂。” 翠兰笑着抹了把汗，指了指地窖方向，“乡亲们都在祈祷，说要给大圣们加把劲！” 悟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，只见地窖口飘出万千缕微光，每缕光芒都连着一个祈祷的身影，老人的皱纹里、孩童的笑靥中、青年的泪光里，都藏着细碎的光。
“这就是凡尘心光！” 悟空突然明白，神锋在他掌心发烫，剑身上的符文开始吸收那些微光，原本黯淡的部分渐渐亮起。八戒挠着头傻笑：“娘的！原来俺守着的是这宝贝，早说啊，俺老猪也能当回功臣！”
就在这时，血雾突然剧烈翻滚，从中走出十几个高丈许的血影。他们皆是上古战士的形态，手持血刃，身上缠着锁链，每走一步，地面便渗出暗红汁液。为首的血影戴着破碎的头盔，头盔下的空洞里燃着幽蓝鬼火：“奉始祖之命，取尔等心魂，祭我血海！”
“来得正好！” 八戒提起九齿钉耙迎上去，耙齿带着烈火横扫，却被血影的血刃挡住。火星四溅中，八戒只觉一股巨力传来，竟被震得后退三步，虎口发麻：“娘的！这玩意儿比牛魔王还硬！”
悟空纵身跃起，神锋与金箍棒同时出击，五色光撞上血影的胸膛，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。血影挥刃反击，血刃上的黑气如毒蛇般缠上神锋，竟要往悟空体内钻：“你的本心之力虽强，却挡不住千万冤魂的怨念！”
“谁说要挡了！” 悟空突然想起烛龙自愿献祭的画面，掌心按向神锋剑柄，“俺老孙的本心，是渡尽苍生！” 他将自身法力注入神锋，剑身上突然浮现出烛龙的虚影，人面蛇身的神兽发出一声长啸，红光顺着剑身蔓延，竟将血影身上的怨念一丝丝剥离。
“那是…… 烛龙大人的魂火！” 为首的血影突然停滞，空洞的眼眶里幽蓝鬼火剧烈跳动，“当年是他护着我们退到章尾山……” 锁链发出 “哐当” 声响，血影手中的血刃渐渐崩解。
沙僧的声音突然从通讯晶石传来，带着急促的喘息：“大师兄！灵山告急！血雾凝成的巨手抓着佛骨塔，师父快撑不住了！”
悟空抬头望去，灵山方向的佛光已被血雾包裹，隐约可见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，正死死攥着佛骨塔的塔尖。神锋突然在他掌心飞起，剑身上的三道光芒 —— 龙心金、民心暖、佛心清 —— 同时亮起，在空中凝成一道光柱，直指灵山。
“呆子，护好高老庄！” 悟空抓起神锋跃上筋斗云，五色光撕裂血雾，“俺去灵山接师父，然后直捣血海！” 他刚飞出没多远，便见唐僧的身影从佛光中走出，禅杖上缠着万千缕金光，正是灵山僧众的佛心之光。
“悟空，神锋已聚三心之光，可破血海外围防御。” 唐僧的声音带着疲惫，却依旧沉稳，“但血海深处有始祖布下的‘怨念大阵’，需五圣同心方能破解。” 他屈指一弹，佛心之光融入神锋，剑身上的符文终于全部亮起，如繁星般璀璨。
东海方向传来龙鸣，老龙王带着龙族子弟化作一道金光赶来，龙丹在半空流转着温润的光芒；高老庄方向，八戒带着翠兰和乡亲们的祈愿之光追来，陶罐里的猪油火还在燃烧，映得他脸上通红。五圣与三界心光汇聚之处，神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，五色光冲天而起，在血雾中劈开一条通路。
“三界同心，神锋出鞘！” 悟空握住剑柄，与唐僧、八戒、沙僧、玉龙同时注入本心之力。神锋暴涨万丈，如擎天之柱般刺破血雾，直指幽冥血海的核心。血雾在剑光中节节败退，露出下方翻滚的暗红色海面，千万条血线从海底延伸而来，汇聚成一座巨大的祭坛，祭坛中央，半截镇魂柱碎片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黑气。
黑域始祖的低语再次响起，却比往日更近，仿佛就在耳边：“孙悟空，你们的信念，终将成为我炼魂火的养料……” 血海中突然升起万千血手，抓向五圣，每只手上都缠着无数冤魂的虚影。
悟空挥剑劈开血手，火眼金睛穿透血海，望见祭坛下方，千万冤魂正被镇魂柱碎片吸噬，化作一缕缕黑气注入始祖的本体 —— 那是一个看不清形态的黑影，如墨汁般在血海中沉浮，周围环绕着九颗燃烧的魂火。
“那就是始祖的本体！” 唐僧禅杖直指黑影，“他以镇魂柱碎片镇住冤魂，再以魂火炼化，若能毁掉碎片，冤魂便可解脱！”
八戒突然想起翠兰塞给他的艾草，一把撒向空中：“娘的！这些冤魂都是被胁迫的，俺老猪来给你们引路！” 艾草在空中燃起绿火，竟在血海中开出一条通路，那些被吸噬的冤魂顺着绿火，渐渐化作微光，融入神锋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 悟空纵身跃起，神锋带着三界心光，直刺祭坛中央的镇魂柱碎片。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怒吼，万千血线缠上神锋，却被剑光一一斩断。碎片在剑光中发出 “咔嚓” 声响，裂开蛛网般的纹路，千万冤魂的悲鸣化作解脱的嘶吼，如潮水般涌向神锋。
碎片崩裂的刹那，血海突然剧烈翻滚，黑影化作一道黑气，往血海深处逃去：“孙悟空，此仇我记下了！血海之下，还有更恐怖的存在等着你们……” 声音渐渐消散在血雾中。
神锋接住碎片崩裂的光芒，缓缓变回寸许短刃，落在悟空掌心。三界的血雾渐渐消散，残阳重新在西天露出全貌，虽依旧带着血色，却已不再诡谲。高老庄的炊烟重新升起，混着红烧肉的香气；灵山的钟声悠扬响起，涤荡着世间的尘埃；东海的浪涛恢复清澈，龙族子弟在水中欢腾。
翠兰提着食盒赶来，里面的红烧肉还冒着热气：“八戒，快尝尝，给你留了最大的一块！” 八戒一把抢过食盒，不顾烫嘴往嘴里塞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娘的！还是翠兰娘子做的最好吃……”
唐僧望着血海方向，禅杖在地面一点：“始祖虽逃，但血海之下还有隐患，古神残魂说，那里藏着‘混沌之心’，是黑域的源头。” 他胸口的佛骨舍利突然亮起，投射出一幅星图，图中血海深处，隐约可见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。
悟空握紧神锋，五色光在眼底流转：“管他什么混沌之心，俺老孙有这神锋，有你们，有三界生灵，定要护得这天地安宁！” 金箍棒在他掌心嗡嗡震颤，与神锋的光芒交相辉映。
残阳如血，将五圣的影子拉得老长，顺着神锋劈开的通路，延伸向幽冥血海的深处。那里，暗红色的海面下，正有无数双眼睛缓缓睁开，带着远古的混沌与邪恶，等待着与五圣的终极对决。而高老庄的炊烟、灵山的钟声、东海的龙鸣，正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，顺着五圣的身影，流向那未知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