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沐阳的手还停在半空，指尖残留着斩断黑丝时的微震。碎裂的玉简落在地上，残余符文扭曲成灰。他没有低头看，目光只盯着营地入口那几道披着斗篷的身影。
他们的影子静止不动，哪怕晨光已经斜照过来。
执事瘫坐在地，脸色发白。一名弟子急忙上前将他扶走。王沐阳转身走向高台，脚步不重，却每一步都踩得稳。身后喧闹依旧，有人还在举杯，有人开始收拾篝火，可他的世界安静了下来。
脑子里翻着几件事：南荒妖兽迁徙，月华泉干涸，极光如断锁，北寒出现裂痕。还有刚才那道系统提示——跨界面能量涟漪，频率接近鸿蒙初开时期。
这些不是巧合。
他从戒指里取出那片晶体残渣，黑色碎片上嵌着金纹，冷硬无光。手指摩挲边缘，触感粗糙。这不是普通的邪物残留，更像是某种封印崩解后的碎片。系统标记的坐标在脑海浮现：时空乱流带边缘。那里是四界交汇的虚空地带，连渡劫期强者都不敢轻易靠近。
玉简被篡改，说明敌人没死干净。他们藏在联盟内部，或者能渗透传讯渠道。紫霄宫来人此刻站在门口，不进也不退，像在等什么信号。
他不能轻动。
片刻后，云裳走了过来。她刚处理完伤员，袖口沾了药粉。“你不去休息？”她问。
“还不行。”王沐阳把晶体碎片收好，“我有事要和你说。”
白璃也来了，靠在石台边，脸色仍有些苍白。她看了眼入口方向：“那些人……不对劲。”
“影子不动。”王沐阳说，“阳光照下来，影子该偏移。但他们没有。”
云裳皱眉：“你是说，他们不是真人？”
“可能是傀儡，也可能是被控制了。”王沐阳摇头，“现在揭穿，只会引起混乱。联盟刚经历大战，经不起内乱。”
白璃低声开口：“我族祖地的异变，绝非偶然。月华泉是连接天狐血脉的源头，若它枯竭，不只是觉醒困难，整个血脉都会衰退。古籍里提过‘天锁断裂’，那时万界通道会松动，远古的东西可能重新出现。”
“极光的形状就是断裂的锁链。”王沐阳接道，“系统检测到的能量波动，也和那个时期记录相似。”
云裳听完，神情凝重：“如果天地根基出了问题，灵气运行紊乱，未来修行界会大乱。有些人可能无法突破，有些地方甚至会变成死域。”
“我们不能再等危机爆发才行动。”王沐阳看着两人，“我想查清楚根源。不是为了对付谁，而是为了防住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。”
白璃点头：“我可以回青丘调取古卷，找更多线索。”
“我去紫霄宫一趟。”云裳说，“师门藏书阁有关于天地阵眼的记载，或许能找到对应痕迹。”
“先别急着走。”王沐阳拦住她，“紫霄宫来人还没动，你现在回去，容易被盯上。而且——”他顿了顿，“我不确定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被渗透。”
三人沉默。
远处，一名亲信弟子悄悄靠近，在王沐阳耳边低语几句。他点点头，挥手让对方退下。
“我已经让人暗中盯着那几个人。”他对云裳和白璃说，“没有我的命令，不准动手。另外，那块碎玉简我交给系统分析，看能不能还原原始内容。”
白璃忽然抬手，指尖凝聚一缕微弱狐火：“我能感应到一丝邪气残留的方向，是从北面来的。和冰魄仙子发现的裂痕位置一致。”
“北寒仙域。”王沐阳眼神一沉，“她说发现了新裂痕，要求派人查看。这消息本该直接送到高层，怎么会由一个普通执事送来？还用了被篡改的玉简？”
云裳明白过来：“有人想借这个消息引人过去？还是……故意制造混乱？”
“不清楚。”王沐阳握紧拳头，“但北寒的情况必须查。冰魄仙子不会无端示警。”
白璃轻声说：“我虽然元气未复，但还能走一趟。青丘和北寒曾有古道相连，我知道一条隐秘路径。”
“你不能去。”王沐阳直接拒绝，“你现在太虚弱，万一途中出事，谁都救不了你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白璃看着他。
“我去。”王沐阳说，“顺便看看那条裂痕到底是什么。”
云裳立刻反对：“你现在是众人的主心骨，一旦离开，军心不稳。而且你昨晚几乎耗尽灵力，还没完全恢复。”
“所以我不会马上走。”王沐阳平静道，“我会先在时间加速空间闭关几天，把状态拉回来。同时让系统推演最佳路线。等准备好了，再出发。”
他抬头看向天空。朝阳已升到山脊之上，照亮整片废墟。旗帜在风中轻轻摆动，篝火只剩余烬。
真正的战斗，从来不在战场上。
他转身走到石台旁，取出一枚空白玉简，注入一道灵力。玉简表面浮现出几行字：关于设立长期巡查机制的提议。内容包括组建跨域探查小队、建立紧急传讯网络、定期检测各地灵气波动。
写完后，他递给云裳：“你帮我把这份东西交给联盟议事堂。就说是我建议的，不必强求立即执行，但希望他们认真考虑。”
云裳接过玉简，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白璃靠在石台边，望着远方：“你说功成身退，其实根本退不了。”
“我不是要退。”王沐阳说，“我是要把防线往前推。以前是别人打过来，我们挡。现在我要知道他们从哪来，提前堵住。”
风刮过耳畔，吹起他的衣角。
营地入口处，那几名紫霄宫来人依旧站着，影子如墨滴般凝固在地。其中一人微微抬头，兜帽下露出半截苍白的下巴。
王沐阳眯起眼。
他缓缓抬起右手，掌心朝上。一道细小的金光在指尖凝聚，随即化作一道无形波纹扩散出去。这是系统生成的探测灵纹，普通人看不见，也不会引发警觉。
三息之后，灵纹反馈回来。
那几道身影周围，灵气流动异常，像是被人刻意屏蔽过。而且他们的呼吸节奏完全一致，间隔相同，毫无起伏。
不是活人能做到的。
他收回手，神色不变。
片刻后，他对身旁的亲信弟子低声吩咐：“通知外围守卫，封锁营地东侧出口。任何人想离开，先拦下盘问。”
弟子领命而去。
王沐阳最后看了一眼那几道身影，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静室。他需要闭关，需要恢复，需要为下一步做准备。
云裳站在原地，握着那份玉简，欲言又止。
白璃轻咳了一声，声音很轻：“他从来就没想过停下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静室的门关上了。
外面阳光正好，风吹动旗帜，发出猎猎声响。
其中一名紫霄宫来人缓缓抬起手，袖中滑出一截漆黑的符纸，边缘焦黄，像是被火烧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