逆灵钉插入墙角凹槽的刹那，石砖崩裂，阴风裹挟着腐腥气息扑面而来。王沐阳没有后退，反而向前半步，左手掌心一翻，鸿蒙源晶悄然浮现，灰金色光晕如薄雾般扩散，将他与白璃笼罩其中。
那根缠绕在骨骸上的黑丝微微一颤，随即缓缓缩回缝隙深处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“它认得你。”白璃低声道，指尖微凝，一道淡红妖力在掌心流转，“不是畏惧，是……回避。”
王沐阳收回逆灵钉，指尖轻抚钉身，上面残留一丝极细的黑色纤维。“不是认得我，是感知到了系统的力量。”他声音沉稳，“这东西有意识，却不攻击，说明它的任务不是守卫，而是传递。”
白璃目光扫过缝隙：“你要顺着它走？”
“它往哪走，我们就往哪走。”王沐阳将逆灵钉收入袖中，转身面向通道，“但它不会带我们去终点，只会引到中转点。真正的路径，得靠自己找。”
两人不再迟疑，沿着狭窄裂缝钻入地底通道。岩壁潮湿，脚下泥土松软，每一步都陷进半寸。王沐阳取出一枚鸿蒙源晶碎片，捏碎于掌心，将混沌灵力调至最低频率，以脉冲形式持续释放。
地面紫线再度浮现，断断续续，如同呼吸。
“别用强压灵力刺激。”他提醒白璃，“刚才那黑丝能感应波动，太剧烈的灵力会惊动整个网络。”
白璃点头，收起手中蓄势的妖力，改为以足尖轻点地面，感知土壤震颤。她身为太古天狐血脉，对能量流动极为敏感，哪怕最细微的波动也逃不过她的感知。
前行不足百丈，紫线突然中断于一处塌陷坑洞前。碎石堆积如山，封死了去路。
“堵死了？”白璃皱眉。
王沐阳蹲下身，手掌贴地。片刻后，他摇头：“没断。能量流向变了，从地下七尺转为斜向下十一尺，偏东南二十度。塌方是人为的，故意掩盖痕迹。”
他取出另一枚源晶碎片，置于掌心，催动系统功能。灰金光芒流转间，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模拟推演——地层震动、灵力传导、符文共鸣，最终形成一幅简略的地下结构图。
“三息一次的震频，和石台心跳一致。”他站起身，“这座据点的地基连着一条主脉，所有分支都受它调控。只要找到共振点，就能让断掉的紫线重新接上。”
白璃立刻会意：“你来引，我来听。”
王沐阳深吸一口气，体内混沌灵力缓缓运转，自丹田提至掌心，再通过源晶碎片释放出一道极低频的震荡波。波纹渗入土层，如同石子投入静水，一圈圈扩散开来。
几息之后，地面微颤，一道新的紫线自碎石堆边缘缓缓延伸而出，绕过塌方区域，继续向前。
“成了。”王沐阳收手，额角已有细汗渗出。连续使用系统功能消耗不小，但他神色未变，“走。”
两人沿新现的紫线穿行，通道逐渐变宽，空气中的腐腥味愈发浓重。途中紫线又断了两次，皆被王沐阳以相同手法重新激活。每一次重启，都让他脸色更白一分，呼吸也略显沉重。
终于，前方出现一道向上的斜坡，尽头透出微弱天光。
“出口。”白璃低声说。
王沐阳却抬手止住她：“先等一下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漆黑布巾，将逆灵钉仔细包裹，随后又在周身洒了一层淡不可见的粉末。那是他在南荒时炼制的隐息散，能短暂遮掩修士行走时留下的灵力残痕。
“我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。”他说，“但既然他们敢把出口开在地表，就一定不怕有人发现。这意味着，要么没人敢来，要么来了也活不下去。”
白璃冷笑：“那就看看，是谁不敢来。”
王沐阳没再多言，率先踏上斜坡。爬至顶端，他并未立即出去，而是伏身静听片刻，确认无异动后，才轻轻推开一块活动石板，探出头去。
眼前是一片荒芜山谷。
大地干裂如蛛网，寸草不生。远处几座坍塌的石殿残垣断壁，墙体上刻满诡异符文，与他们在密室中见过的同源，却更加复杂，笔画间隐约可见暗褐色血渍。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魔气残息，虽已稀薄，但仍能让神识产生轻微眩晕。
白璃紧随其后跃出，落地无声。她环顾四周，眉头微蹙：“这里不止一处阵法痕迹。那些符文不是装饰，是锁链的一部分。”
王沐阳缓步走向最近的一段残墙，伸手欲触。
“别碰！”白璃忽然出声。
他顿住。
就在他指尖即将接触墙面的瞬间，那符文竟自行亮起一线幽光，紧接着，一股幻象直冲识海——无数扭曲人影跪伏于祭坛前，口中发出无声嘶吼，双手高举，似在献祭什么。
王沐阳猛地抽手，眼神一凛。
“精神侵蚀。”他冷声道，“这不是防御阵，是警告。”
白璃迅速结印，指尖泛起一层清光，轻轻拂过他的眉心。那股滞涩感顿时消散。
“你看到了什么？”她问。
“不是我看，是它想让我看。”王沐阳盯着墙上符文，“这些痕迹不是死的，它们还在运转，只是处于休眠状态。一旦有人触发，就会自动激活残留信息，甚至可能引动远程警报。”
白璃眯眼：“所以不能强破，也不能久留。”
王沐阳却未动，反而从袖中取出微型玉简，将其贴于墙面。玉简表面浮现出与符文对应的波纹轨迹，随即开始记录。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白璃警惕道。
“比对。”他沉声道，“异兽尸体融化的符文，和这里的阵纹结构有七成相似。传输方式一致，能量流向相同，连精神干扰的手法都一样。这不是巧合。”
他收起玉简，目光投向山谷中央一座倒塌的祭坛基座：“这里是中转站。生魂、战力、情报，都会经此转运。归墟教不可能只设一个据点，必然有多条线路并行。”
白璃望向远方：“你的意思是，这只是其中之一？”
“而且是最明面上的一个。”王沐阳冷笑，“他们不怕我们找到这里，因为知道我们会停在这里思考下一步。可真正的节点，从来不在眼前。”
他取出最后一枚源晶碎片，置于掌心，低声唤道：“命运节点指引。”
系统回应极快，一道虚影在他眼前展开，标注出过去三个月内洪荒各地的灵力异常点。其中，三个位置频繁闪现，皆位于南荒边境。
“果然。”他喃喃，“三处波动周期完全同步，间隔十二个时辰，正好对应石台的心跳频率。”
白璃瞳孔微缩：“他们在定期输送什么？”
“不是什么。”王沐阳握紧逆灵钉，“是**谁**。”
他转身看向山谷入口，风沙卷起碎石，在空中划出凌厉弧线。
“守钥人的后代没死绝，但他们一直在被追捕。这条运输线的目的，不只是运送资源，更是为了追踪那些漏网之鱼。”
白璃沉默片刻，忽而问道：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是查下去，还是回头救云裳？”
王沐阳站在风中，衣袍猎猎。
他没有回答，而是抬起左手，掌心源晶再次发烫。这一次，光芒不是灰金，而是带着一丝猩红。
那是系统检测到高危命格的警示。
他盯着那抹红光，缓缓开口：“他们以为我们在追踪线索。”
他顿了顿，眼中寒芒如刀。
“其实，线索也在追踪我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