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是，马云波接了个任务，要是执行，就得推迟于慧的治疗。”
祁同伟神色一冷。
李维民看着他，语气真挚地说：
“我跟他说了，不行！”
“于慧的手术必须马上做！”
“他的任务，会有别人接手……”
祁同伟皱眉，语气不善：
“老马还是老样子，要是他敢不先把嫂子的事办妥，我回头非得跟他算账！”
“既然是老马推荐的任务，那我来接！”
在于慧的病房里，
马云波一把抱住祁同伟：
“兄弟，谢谢你愿意来！”
祁同伟冷冷看着他，
“我听说你为了完成任务，想推迟嫂子的治疗？”
马云波迟疑片刻，终于开口：
“如果没你在，我可能会那么想。可既然你来了，我怎么敢这么想？”
“说实话，我师傅（李维民）很早就开始筹备那个任务了，大概是你刚进公安局那会儿。”
“他原本的意思，是希望你我联手，一起把任务拿下。”
“但你的发展，完全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。”
“所以事情有点小小的脱节。”
祁同伟盯着他，语气平静但冷淡，
“马哥，嫂子为了你，背上被打成了筛子，总共中了261颗铅弹，手术只取出了249颗。”
“剩下的12颗，全都是米粒大小，嵌在脊髓神经里。”
“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？”
马云波脸色沉重。
祁同伟继续说道，语气更加冰冷，
“这意味着她一直在忍受痛苦！”
“白天还好，到了晚上，安静下来，身体的每一丝感觉都会被放大，哪怕一点点异物，她都能清楚地感知。”
马云波猛然抬头，嘴巴张大，眼神震惊，随即转头看向熟睡的于慧，眼中满是愧疚。
祁同伟低声说道：
“你现在，明白我的意思了吧？”
“等她身体出现反应的时候，她根本睡不着觉。”
“你以为现在他睡得安稳，就说明没事？”
“放屁！”
“那全是靠阿片类药物压下来的！”
“你真觉得嫂子能靠着这些东西缓解痛苦？”
“我们是缉毒警察，比谁都清楚这类药物意味着什么。”
“它披着药品的外衣，本质还是毒品，用久了照样会上瘾，身体也会被慢慢毁掉。”
祁同伟越说越激动，一把拽住马云波，声音压得极低：
“你想让嫂子变成瘾君子？”
马云波额头上冒汗，他认真地说：
“我从来没这么想过。于慧是我最亲的人，我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，怎么会害她？”
祁同伟冷声道：
“我们是警察，我理解你急着完成任务的心情，但家人的安全更不能忽视。”
“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，你怎么挺直腰杆说话？”
马云波重重地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，好一会儿没说话。
两人走出门，来到吸烟区，各自点上一支“华子”。
祁同伟开口问：
“嫂子的手术费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
马云波实话实说：
“不知道够不够，国外的费用肯定比国内高不少。”
“但不管怎样，我一定要让于慧做上手术。”
“别说她是为了我才受伤，就算不是，她也是我这辈子最想守护的人。”
祁同伟点点头：
“别想着卖房借钱，嫂子的手术费我来垫。”
“以后你慢慢还我就行。”
马云波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：
“我一定会还你！”
于慧的伤情复杂，体内的子弹必须做高精度手术才能取出，国内医疗条件达不到，只能考虑出国治疗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，去国外动这种手术，花销巨大，足够让一个中产家庭倾家荡产。
马云波这些天一直为此发愁。
临海省禁毒局的同事想发起募捐，帮他凑手术费。
但他拒绝了。大家都是同事，谁家不难？他不愿给别人添麻烦。
于慧受伤后，他好几天都没合眼，一边担心她的身体，一边焦虑手术费用。
他想过找祁同伟帮忙，知道他有钱。
可问题在于，人家凭什么借你钱？
马云波正纠结怎么开口，结果祁同伟自己先提了，直接帮他解了围。
他叹了一口气：
“同伟，谢谢你。”
祁同伟看了他一眼：
“我们是战友，是可以把命交给对方的人。你有困难，我有能力帮，当然要出手。”
“你这一句谢谢，太见外。”
马云波笑了，发自内心地笑了。
祁同伟懂他，也懂一个男人在借钱时的难堪与挣扎。
马云波早年帮过他不少，有机会的话，他自然想回馈一二。
祁同伟不是滥好人，但该有的担当，他从不含糊。
他信奉的一直是：对善以恩相报，对恶以正相对。
如今自己有了能力，理所当然要主动伸手。
祁同伟郑重地对马云波说：
“马哥，嫂子是个好女人，你别让她寒了心。”
马云波连连点头：
“你这话我完全认同，能遇见你嫂子，是我这辈子的福气。我绝不会让她失望。”
他眼神有些迷离，
“我们干警察这行的，哪敢谈什么感情生活？”
“我跟你说，她每次打电话，铃声只敢响五秒！”
“五秒我没接，她立刻就挂，她知道我那边可能有情况，事后我会回过去。”
“但也只能这样，谁叫我们是缉毒警察呢？”
“穿上警服那一刻，就注定没法给家人安稳日子，她每天担惊受怕，我都明白……但没办法，总得有人干这行。”
“我亲手抓过九个毒枭，别人说我是什么英雄——扯淡！”
“如果没有你嫂子在背后支撑，没有她把两家老人照顾好，我能安心工作吗？”
“我的功劳里，一半都该归她。”
“现在……她更是用身体替我挡了子弹。”
“我上辈子怕是拯救了整个世界，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女人吧？”
说着说着，马云波的语气中透出了哽咽。
祁同伟沉默不语。
警察是高风险职业，但要说最危险的一群人，缉毒警察绝对在列。
普通人平均寿命七十三岁出头，缉毒警察平均只有四十一岁！
从这就能看出，他们究竟付出了多少。
祁同伟低声道：
“你安心带嫂子去治疗，你的案子，我来接手。”
祁同伟第一时间向直属领导陈局长做了汇报，说明了自己的想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