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叶枫与谢无妄稍作易容,换上了更为普通的衣物,悄然离开了汽修店,朝着谢无妄推演出的东南方向行去。
白小楼则留在店内,一边心不在焉地帮老陈打下手,一边竖起耳朵,试图从老陈的唠叨和来往客户的只言片语中,捕捉关于特殊机构的信息。
叶枫二人穿行在晨光中的城市。越往东南方向,高楼大厦逐渐减少,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看起来年代稍久、绿化更好的区域,偶尔能看到一些挂着“xx研究所”、“xx学会”牌匾的低层建筑。空气似乎都比嘈杂的市中心多了几分静谧。
谢无妄手中托着一枚古钱,指尖微动,不断调整着方向,低声道:“气机愈发清晰,就在前方不远。”
最终,两人在一处被高大乔木半环绕的、略显陈旧的院落前停下。院门是普通的铁艺门,旁边挂着一块不算起眼的铜牌,上面刻着两行字:
“超常现象观测与档案中心”
“超常现象?”叶枫目光扫过铜牌,心中微动。这似乎正符合谢无妄推演中的学术与边缘之气。
院落内是一栋五层高的老式办公楼,墙面爬满了部分枯萎的爬山虎,透着一种与时代脱节的沉静。门口没有保安,只有一个简单的门禁系统。
两人对视一眼,叶枫神识如水银般悄然渗透进去。楼内人员不多,大多穿着随意,氛围松散,有的在电脑前专注工作,有的在茶水间闲聊,还有的则在摆满各种古怪仪器的实验室里忙碌。他们的生命气息普遍比普通人强健一些,精神波动也更为活跃,但依旧属于凡人范畴,并无修炼痕迹。
“看来,是一个研究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现象的地方。”叶枫低语。这类机构,对于他们这种异常存在,或许既是危险,也是机会。
就在这时,一个穿着格子衬衫、头发乱糟糟、戴着厚厚眼镜的年轻男子,抱着一摞文件从楼里匆匆走出,似乎正要出门。他看到站在院门外的叶枫和谢无妄,愣了一下,尤其是多看了谢无妄几眼——谢无妄那身不伦不类的长衫和独特的气质,在这种地方确实显得有些扎眼。
“你们……找谁?”年轻男子推了推眼镜,疑惑地问。
叶枫上前一步,神色平静,用已然流利的中文开口,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探寻:“你好,我们听闻此处研究一些……不寻常的事物。我们遇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情况,不知可否咨询?”
年轻男子闻言,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下,显然是遇到了他感兴趣的案例。他打量了一下叶枫和谢无妄,尤其是谢无妄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,虽然衣服有点怪,但看着不像是骗子。
“难以理解的情况?”他来了兴趣,抱着文件凑近了些,“能具体说说吗?是UFo?灵异事件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”他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种研究者的狂热。
叶枫心中了然,知道找对了地方。他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看了一眼谢无妄。
谢无妄会意,上前一步,脸上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,配合着他那身行头,倒真有几分江湖异人的味道。他并未说话,只是伸出右手食指,指尖仿佛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了几个极其复杂的、蕴含着微弱星辰道韵的轨迹——这是他从那永恒回廊星图中领悟的一点皮毛,经过简化,但其蕴含的规律性,绝非胡乱比划。
那年轻男子起初有些莫名其妙,但当他看清谢无妄指尖划过的轨迹时,瞳孔骤然收缩!他是研究超常现象的,对各种神秘符号、能量轨迹极为敏感。谢无妄这看似随意的几笔,在他眼中,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深邃的、超越现有物理模型的几何美感与信息密度!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年轻男子呼吸都急促了几分,手中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,“你们……你们快跟我来!”
他再也顾不上出门,连忙用门禁卡刷开铁门,热情甚至有些急切地将叶枫和谢无妄引进了办公楼,直接带到了三楼的一间办公室。
办公室内陈设简单,堆满了书籍和文件,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、头发花白、气质沉稳的老者正在伏案疾书。
“李教授!李教授!”年轻男子激动地喊道,“您快看看!我带来了两位……两位可能非常重要的访客!”
被称为李教授的老者抬起头,扶了扶老花镜,目光平静地扫过叶枫和谢无妄。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,带着学者特有的审慎与洞察力,并没有因为年轻男子的激动而失态。
“小张,慌什么。”李教授声音平和,他看向叶枫,最终目光落在谢无妄身上,“二位,不知有何见教?”
叶枫能感觉到,这位李教授的精神力量远比常人凝练,虽然依旧只是凡人,但其心智之坚定、观察之敏锐,非同一般。
谢无妄再次上前,这次,他取出了一张纸,上面是他昨夜根据星图和此界知识,绘制的一幅简化版的、关于永恒回廊附近星辰引力微扰的推测图。图中混合了标准的数学坐标和一些看似装饰、实则蕴含阵理的神秘花纹。
“偶有所得,见此地研究非常之道,特来请教。”谢无妄将图纸递上,语气缥缈。
李教授接过图纸,起初只是随意一看,但很快,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。他拿起放大镜,仔细审视着上面的坐标计算和那些奇异的花纹。
半晌,他放下放大镜,长长吐出一口气,看向叶枫和谢无妄的目光彻底变了,充满了震惊与探究。
“这引力微扰模型……虽然只是推测,但构思之精妙,角度之奇特……还有这些……装饰?”他指着那些花纹,“它们似乎并非无意义的涂鸦,反而……像是一种未知的数学表达?或者说……能量流动的示意图?”
他抬起头,目光灼灼:“二位,绝非普通人。不知如何称呼?来自何处?”
叶枫知道,初步的接触已经成功引起了对方最高研究者的重视。他微微一笑,避重就轻:“姓名不过代号,来自远方。我们游历至此,对贵中心的研究颇感兴趣,亦有些许……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见闻,或许可与教授交流。只是我二人于此地身份未明,行事多有不便。”
他这话说得含蓄,但意思明确:我们有秘密,有价值,但需要合法的身份作为交流和信任的基础。
李教授是何等人物,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。他沉吟片刻,眼中精光闪烁。对于他们这种游离于主流科学边缘的研究机构来说,遇到真正的、无法解释的异常个案是极其珍贵的。而眼前这两人,无论是气质、谈吐,还是拿出的这张蕴含未知智慧的图纸,都显示出他们的不凡。
“身份问题……”李教授缓缓开口,“或许可以解决。我们中心虽然独立,但与某些部门有合作关系,对于一些‘特殊人才’,有特事特办的渠道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:“只要二位能证明你们的价值,并且愿意在一定范围内配合我们的研究……我想,一份合法的身份证明,并非难事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锐利地看向叶枫和谢无妄:“那么,现在能否告诉我,你们真正感兴趣的,或者说,你们带来的无法解释的见闻,究竟是什么?”
办公室内的气氛,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