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爷爷!!!”
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响起,沈千云状若疯魔,他看着地上沈丘的尸身,双眼瞬间布满血丝,猛地抽出腰间长剑,不顾一切地扑向已是强弩之末的端木烬。
“端木烬!我跟你拼了!!”
“千云!住手!”清虚真人厉声喝道,沈丘之死,虽是咎由自取,但毕竟是蜀山长老,宗门损失巨大。他不能再看着沈千云上去送死,更不能让蜀山继续丢脸。
然而,有人比沈千云更快。
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出,拦在了沈千云与端木烬之间,正是殷牧野!
殷牧野手中握着一柄长剑,剑尖斜指地面,目光冰冷地锁定沈千云,声音如同万载寒冰:“沈千云,你的对手,是我。”
沈千云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,他看着拦在面前的殷牧野,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,五官扭曲得近乎狰狞:“殷牧野!你这丧家之犬!若不是你引来这魔头,我爷爷怎么会死?!都是因为你!我要将你碎尸万段!”
殷牧野面对沈千云的咆哮,神色没有丝毫波动,只有眼底深处那压抑了太久的仇恨火焰在静静燃烧。“沈千云,当年你构陷于我,害我身败名裂,犹如丧家之犬,惶惶不可终日。今天,沈丘已伏诛,该轮到你了。我们之间的恩怨,也该彻底清算了。”
殷牧野转头,看向拄枪而立的端木烬,眼中充满了感激:“大人,请将此獠,交由属下处置!”
端木烬看着殷牧野眼中那燃烧的斗志,微微点了点头。他明白,这是殷牧野的心魔,也是他必须亲手了结的因果。“小心。”他低声说了一句,缓缓向后退了几步,将场地让了出来。他需要时间恢复,也相信殷牧野有能力解决沈千云。
清虚真人见状,嘴唇动了动,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,没有再阻止。事已至此,沈丘一脉注定崩塌,沈千云……罢了。
场中,只剩下殷牧野与沈千云遥遥相对。
“殷牧野,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蜀山天才吗?”沈千云狞笑着,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,剑气森然。“你落草为寇,蹉跎岁月,而我早已是宗师之境!杀你,如屠猪狗!”
“是不是天才,不重要。”殷牧野缓缓抬起手中之剑,眼神变得无比专注,整个人仿佛与剑融为一体,一股极其纯粹、凌厉的剑意开始弥漫开来。“重要的是,手中的剑,是否问心无愧。”
“装神弄鬼!受死!”沈千云被殷牧野那平静的眼神激怒,爆喝一声,身形疾冲,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璀璨流光,直刺殷牧野心口!正是蜀山剑宗颇为高深的一式“流星逐月”,讲究快、准、狠,他使出来,倒也颇具威力,引得周围一些弟子低声惊呼。
面对这迅疾狠辣的一剑,殷牧野脚下步伐不动,只是手腕微微一抖,手中长剑后发先至,剑尖如同未卜先知般,轻轻点在了沈千云剑招力道最为薄弱的三寸之处!
“叮!”
一声清脆的鸣响,沈千云那气势汹汹的一剑,竟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点,荡开了半尺,所有后续变化瞬间瓦解,力道也被引偏,让他胸口一阵发闷。
“什么?!”沈千云脸色微变,他没想到殷牧野的剑法如此精准老辣。
“剑,不是这么用的。”殷牧野的声音依旧平静,带着一丝淡淡的失望,仿佛在指点一个不成器的后辈。“你的剑,充满了浮躁,毫无根基可言。”
“闭嘴!”沈千云恼羞成怒,剑法再变,更加狠辣刁钻,道道剑气纵横,将殷牧野周身笼罩。
殷牧野的身形在剑网中如同闲庭信步,手中那柄长剑,时而轻灵如燕,时而厚重如山,时而迅疾如电。每一次出剑,都恰到好处地截断沈千云的攻势,每一次格挡,都精准地卸掉其力量。他的剑法,返璞归真,已臻化境,仿佛早已看透了沈千云剑法中所有的虚妄与破绽。
沈千云越打越是心惊,越打越是憋屈。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剑网之中,所有的攻击都被对方轻易化解,而对方那看似平淡的剑招,却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角度,威胁到他的要害。
“不可能!你怎么可能这么强?!”沈千云心态开始失衡,剑法也变得凌乱起来,破绽频出。
“你的力量,是丹药堆砌出来的。你的境界,是投机取巧得来的。”殷牧野一边轻松写意地化解着对方的攻击,一边平静地陈述着事实。“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磨砺,没有对剑道的虔诚与敬畏,你,永远不懂什么是剑。”
话音未落,殷牧野眼中精光一闪,一直以防守为主的剑势陡然一变!
一股惨烈、决绝、一往无前的剑意冲天而起!仿佛压抑了千年的火山,终于爆发!
“这一剑,还你当年栽赃陷害之仇!”
剑光如匹练,撕裂空气,带着殷牧野这些年所有的屈辱、愤懑与不甘,如同惊鸿一闪,直刺沈千云手腕!
沈千云根本来不及反应!
“噗嗤!”
血光迸现!
“啊!”沈千云发出一声惨叫,右手腕筋脉已被挑断,长剑“哐当”落地。
“这一剑,还你毁我前程之恨!”
剑光再闪,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,瞬间点向沈千云的气海丹田!
“不!”沈千云惊恐大叫,想要后退,却发现自己已被那凌厉的剑意锁定!
“噗!”
气海被破,内力如同泄闸的洪水,瞬间消散一空!沈千云脸色瞬间灰败,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,软倒在地。
殷牧野持剑而立,剑尖一滴血珠缓缓滑落。他俯视着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、眼神绝望的沈千云,眼中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,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。
“沈千云,你依仗祖父权势,横行无忌,构陷同门,心术不正。今天,我便替蜀山,清理门户。”
殷牧野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峰顶。
沈千云瘫在地上,感受着死亡的临近,终于崩溃了,涕泪横流地哭喊道:“不……不要杀我!殷师兄!我错了!我知道错了!饶了我!求求你饶了我!”
“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。”
剑光落下,一颗大好头颅飞起,无头的尸身抽搐了两下,便再无声息。
沈千云,伏诛!
殷牧野看着地上的头颅和尸身,缓缓收剑。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积郁在心中多年的浊气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他没有欢呼,没有呐喊,只是静静地转过身,对着端木烬,深深一躬。
“大人,属下幸不辱命。”
端木烬看着他,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,点了点头。
清虚真人闭上了眼睛,不忍再看。一位长老,一位真传弟子,皆因私心而殒命,这是蜀山之殇。他缓缓睁开眼,目光复杂地看向端木烬和殷牧野,沉声道:“端木城主,殷牧野……沈丘、沈千云已死,按照约定,殷牧野当年之事,我蜀山剑宗,会公告天下,还他清白。”
“多谢清虚掌门。”端木烬微微颔首,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。他此行的目的,已然达到。
论剑峰上,鸦雀无声。所有蜀山弟子看着场中那持枪的年轻城主和仗剑的殷牧野,心情复杂难言。今天,他们见证了一场颠覆,见证了公道的另一种实现方式——以血还血,以牙还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