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银山吹拂的风带着硝烟与青草混合的气息，灼烧着每一位训练家的神经。
四强名单出炉，最引人注目的，无疑是那对来自真新镇的宿敌——小智与小茂即将再次碰撞。
观众席的喧嚣几乎要掀翻顶棚。
比起石英大会那会儿，这两人的气场已然天差地别。
小智压了压帽檐，皮卡丘脸颊电光噼啪作响，战意几乎凝成实质。
对面，小茂优雅地整理着手套，嘴角噙着自信的弧度，身旁的水箭龟沉稳如山岳。
胜负？
在没有看到明天的比赛结果，没人敢轻易断言。
但率先杀出四强重围、锁定第一个决赛席位的，却并非这两人。
另一片场地上，气氛截然不同。
没有山呼海啸，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凝重。
彩豆静立如松，洁白的武道服纤尘不染，稚嫩却已初具宗师风范的脸上，看不出丝毫波澜。
她的对手，是来自城都樱桃镇的杜舍，一位经验老道、实力强大的训练家，赛前公认的夺冠大热。
战斗惨烈得超乎想象。
杜舍的宝可梦阵容以独角犀牛和烈焰马为核心，战术风格偏向利用地面系与火系宝可梦的爆发力压制对手。
几次将彩豆逼入绝境。
但即便陷入绝境，彩豆的眼神，始终清亮如雪原寒星。越是危急，她越是冷静得可怕。
在她简洁精准，没有丝毫冗余的指令下：
战舞郎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一击，反手一记诡异的“佯攻”接“近身战”，打乱了杜舍王牌烈焰马的进攻节奏；怪力硬抗下铁甲犀牛伤害惊人的“破坏光线”，凭借“毅力”特性爆发，一记“十字劈”悍然斩破僵局！
她像最精密的机器，又像早已算尽一切棋路的国手，于无声处听惊雷，在绝对的劣势中，硬生生凿出了一条通往胜利的血路！
当杜舍最后一只宝可梦轰然倒地，裁判的旗帜挥落，偌大的场地有瞬间的死寂，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！
彩豆，赢了。
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，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，抬手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。
直到此时，那冰封般的嘴角，才极轻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
赢了，离师父的期望，又近了一步。
她没有过多停留享受胜利，而是干脆利落地收回伙伴，转身就走。
她需要立刻去宝可梦中心。
————
宝可梦中心角落的休息长椅上，少年蜷坐着，阴影落在他红色的发丝上，勾勒出几分落寞。
小银低着头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精灵球的表面。
脚步声靠近，停在他面前。
他抬起头，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。
“老…师。”
声音有些干涩。
秦川没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发呆，也没提刚才那场激战，只是随手将一罐热牛奶塞进他手里，然后自然地揉了揉他那头柔顺的红发。
“对不起，老师。”
小银的声音更低了些，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，“我被淘汰了。”
“嗯？”秦川挑眉，在他身边坐下，长腿随意舒展，“我当初对你们提的要求是什么？”
“…打进16强。”
“那你做到了吗？”
“…做到了。”
“不仅做到了，还一路打进了半决赛，和小茂那小子拼到弹尽粮绝，差点把他都掀下马。”
秦川嗤笑一声：“你知道大木博士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吗？都在猜我到底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你这么个小怪物。”
小银抿着嘴，没说话，但攥着牛奶罐的手指收紧了些。
“所以，”秦川侧过头，看着他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。
“你哪里对不起我了？我倒是觉得，脸上挺有光的。应该说，我为你感到骄傲啊，小子。”
轻轻的几句话，像一把小锤，精准地敲碎了少年心上那层冰封的硬壳。
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毫无预兆地冲破了防线。小银猛地低下头，肩膀微微颤抖起来，压抑的、细碎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漏出来。
温热的液体砸在手背上，晕开小小的水渍。
从来没人跟他说过“为你感到骄傲”这句话。
其中各般滋味，都化作眼泪落下。
秦川没再说话，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揉着他的头发，动作算不上温柔，甚至有点粗鲁，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抽泣声才渐渐平息。
小银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，抬起头，眼圈还红着，但那双总是藏着阴霾的眼睛里，却燃起了比以往更灼人的火焰。
“下一次，”他声音沙哑，却异常坚定，“下一次我一定会变得更强！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！”
“嗯，我期待着。”
秦川笑了，站起身，伸了个懒腰，“行了，别在这儿孵蛋了。走吧。”
“去哪？”
“回家吃饭。”
秦川说得理所当然，“你师娘索尼娅刚才发讯息，说做了超大一锅咖喱。”
“…嗯！”
小银愣了一下，随即重重点头，跳下长椅。
有老师在的地方就有他的家，有他的晚餐。这个认知让他心口那块空缺的地方被填得满满当当。
两人刚走出宝可梦中心的大门，迎面就撞上了脚步轻快赶来的彩豆。
“师父！”彩豆看到秦川，眼睛倏地亮了。
平时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此刻像被点亮了一样，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和求表扬的神情，“我晋级决赛了！”
秦川非常顺手地也揉了揉她的短发，软乎乎的。
“嗯，我都看到了。打得不错，关键时刻很稳。”
得到肯定的彩豆嘴角又上扬了零点五个像素点。
“走吧，”秦川收回手，插回兜里，率先朝前走去，“回家吃饭，顺便给你的宝可梦疗伤。小银，别磨蹭。”
“是，师父。”彩豆乖乖应道，快步跟上。
小银看着前方并排走着的师父和师姐，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小跑着追了上去，与他们并肩而行。
输了比赛，但好像，也没那么糟。至少，晚餐的咖喱，他一定要吃到两大碗。
白银大会，选手村的别墅，灯火通明，与远处依旧喧嚣的大会主场馆形成鲜明对比。
餐厅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。
索尼娅系着围裙，正把最后一碗热汤端上桌，看到进门三人，脸上露出笑容：“回来了？快吃饭吧！就等你们了。”
“今天掌勺的只有你吗？索尼娅。”秦川拉开椅子坐下，目光扫过略显空荡的餐厅，“其他人呢？”
索尼娅一边给众人盛饭一边解释：
“花子姐和大木博士去看小智和小茂了，估计不回来了。科拿姐和奥利薇说联盟公司有急件要处理，先飞回石英高原了，科拿姐顺便把你的雪暴马也带走了。露璃娜有个临时的水系宝可梦拍摄通告，也跟着一起去了。”
她说着，看向安静坐下的彩豆，笑着递过饭碗：“恭喜啊彩豆，晋级决赛！太厉害了！”
“嗯呢，谢谢。”
彩豆接过碗，平日里克己的表情柔和了许多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。
她已经拿起筷子，开始大口吃饭，显然高强度对战消耗巨大。
秦川给小银碗里夹了一大块红烧肉：“多吃点，正长身体的时候。我看你最近好像窜高了不少。”
他又看了看小银身上那件明显有些短小、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旧衣服。
“回头我跟花子说一声，给你准备几身新衣服，这套该换了。”
小银没说话，只是用力点了点头，扒饭的速度更快了些。
“彩豆也是，今天好好休息，调整状态，决赛可没那么轻松。”
秦川也给彩豆夹了一筷子菜。
“是！师父！”彩豆咽下口中的食物，认真地回应，眼神里充满了斗志。
饭后，小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房，而是沉默地站到了后院的对战场地边。
秦川跟了出来，没多问，只是抬手掷出两颗精灵球。
“吼——！”
暴鲤龙玄螭庞大的身躯盘踞半空，凶威赫赫。
“班基！”班基拉斯荒石沉重落地，沙尘弥漫。
小银深吸一口气，也放出了自己的大力鳄和超甲狂犀。
没有言语，特训瞬间开始！
水炮与恶之波动对轰，尖石攻击与地震碰撞！巨大的声响在后院回荡，能量光芒不时照亮夜空。
秦川抱臂靠在门廊柱子上看着，玄螭和荒石在他的意念指挥下，完美地控制着力量，既给予足够的压力，又不至于真正重创小银的精灵。
这更像是一场发泄和巩固的战斗。
直到深夜，小银才大汗淋漓地收回精灵，他的大力鳄和超甲狂犀虽然疲惫，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锐利。
他对着秦川深深鞠了一躬，转身去洗漱，背影里那点残存的失落和愧疚，已然被燃烧殆尽的战意取代。
秦川笑了笑，收回玄螭和荒石，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洗漱完毕，带着一身水汽出来，秦川擦着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，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。
他也没开灯，径直走到床边，对着空气中那丝极力隐藏却依旧熟悉的淡淡气息笑道：“明天还有决赛，确定今晚要留在这儿？”
昏暗的角落里，一床薄被微微动了一下，传来一声极轻的、带着羞窘的“嗯”。
秦川低笑，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磁性：“看来是有备而来啊？”
他话音未落，另一个窈窕的身影如同暗影猫般，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靠近，手中拿着不知从哪摸来的丝绸眼罩，试图蒙住他的眼睛。
秦川仿佛背后长眼，反应快得惊人！
手臂一揽，精准地将偷袭者温软的身子捞进怀里，打横抱起，一起倒进了柔软的大床里。
薄被下的彩豆惊呼一声，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就被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“混战”之中。
索尼娅的轻笑和彩豆压抑的呜咽在黑暗中交织。
月光透过窗帘缝隙，隐约照亮了床上纠缠的身影和散落的衣物……
一夜无话，唯有春色蔓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