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面空间在众人踏出瞬间彻底崩塌，碎片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。
四人从镜面空间踏出，脚底触到湿冷的泥土。
空气浓稠如浸水的布，裹在脸上。前方人工湖被黑雾吞没，仅湖心亭的轮廓隐约可见，像一张半埋入灰烬的旧照片。
雾气不散，也不流动，只是静止地压着湖面，连风都避开了这片区域。
林小棠呼吸一滞，胎记在锁骨下方灼烧起来。她抬手按住，皮肤下的纹路微微发烫，与雾气产生某种共振。
苏明远握紧枪套，却发现枪不在里面——上一刻还在管道中，此刻却已消失。他没说话，只是盯着雾中，眼神逐渐失焦。
“别看雾。”林小棠低声说，“它在读你。”
她闭眼，新生皮肤感知到雾中频率，与心跳同步。她开始放慢呼吸，一拍、两拍，拉长每个吐纳的间隔。
陈默立刻照做，秦月也屏住气，手指在设备上滑动，试图重启直播功能。
雾气边缘开始稀薄。
秦月按下播放键，设备发出“第七位见证者”的文字，声波震荡中，雾层局部退散，湖心小径显现。石板路通向湖心亭，两侧水面泛着青灰，无波无澜。
他们沿小径前行。苏明远走在最前，警徽在胸前晃动。接近亭子十米时，徽章突然发红，金属表面扭曲变形，像被高温炙烤。
他闷哼一声，手背起泡，皮肤迅速焦化。他踉跄后退，警徽坠地，砸在石板上发出沉闷声响。
黑雾翻涌。
湖心亭的基座缓缓升起一座结构——由数百张泛黄证件拼接而成的环形祭坛。
每张证件上贴着照片，姓名、编号清晰可辨，边缘刻着生辰八字。
陈默蹲下，用匕首尖轻挑一张证件边缘，证件瞬间自燃，火光幽蓝，燃尽后灰烬悬浮不落。
“活着的人不能碰。”他说。
测灵仪从风衣内袋取出，贴在祭坛外圈。指针剧烈摆动，能量流向中央凹陷处，那里嵌着一张未点燃的证件——照片模糊，编号被划去，但生辰八字清晰：1968年4月28日。
苏明远的警号。
陈默将测灵仪收回，红绳缠在左手腕，另一端系住仪器，防止脱落。他绕祭坛半圈，发现拼接处有细微裂隙，像是用血迹粘合。
林小棠跟上，站在中央凹陷前，胎记突然剧烈灼烧，皮肤下的纹路亮起微光。
投影浮现。
不是回忆，也不是幻象——画面中，一个小女孩站在湖边，穿着红色雨靴，背对着镜头。
她转头，面容与林小棠有七分相似，嘴唇开合，无声说着：“替我进去。”
林小棠膝盖一软，跪倒在地。她伸手触碰投影，指尖穿过光影，却感到冰冷的湖水漫过脚踝。
她咬牙，以新生皮肤接触影像边缘，确认这不是过去，而是尚未发生的执念投射。
“她不是意外。”林小棠声音发颤，“她是被选中的。”
秦月的设备突然亮起，画面不再是文字，而是祭坛内部实时影像。
弹幕开始自动生成：“献祭开始。”“第七位已就位。”“镜柱充能中。”观众数量飞速攀升，可他们并未开启直播。
陈默看向祭坛核心，那张被划去编号的证件。他知道，要打破僵局，必须有人触碰它。
他摘下左眼的单片眼镜，露出完整的视线，将测灵仪重新贴在太阳穴位置，增强灵频接收。然后，他抬起手，指尖缓缓接近那张证件。
接触瞬间，黑雾凝结。
十二具人形从雾中走出，全身如镜面铸造，面容正是1987年刑警队全员。
他们手持镜刃，步伐一致，围成封锁圈，将陈默困在中央。动作整齐，却总比现实慢0.3秒，像是延迟播放的录像。
地面浮现金色光纹，无声影像开始播放。
画面中，周怀安跪在祭坛前，满脸泪水。他身旁的女人穿着素白长裙，面容平静。
她走向十二根镜柱中央，伸手触碰主镜，镜面泛起涟漪。
她回头看了周怀安一眼，微笑，然后双手撕开自己的胸口——魂体被抽出，化作流光注入镜柱。最后一刻，她嘴唇开合，无声道：“封住它。”
影像结束。
陈默迅速按下录音机的录制键，录下镜面人移动的频率。声波分析显示，它们的动作存在固定延迟，非实体，而是死后意识残影，受祭坛能量驱动。
他取出母亲遗留的红绳，系入祭坛裂隙。红绳微光闪烁，与金色光纹产生共鸣，频率一致。
“她不是受害者。”陈默低声道，“她是第一个封印者。”
苏明远站在圈外，看着镜面人中自己的倒影——那张脸没有伤疤，是二十年前的模样。
他忽然明白，警号浮现不是警告，是召唤。祭坛排斥现役警员，因为它记录的是死者的名单。
秦月盯着设备，弹幕仍在滚动：“见证者不可退出。”“仪式不可中断。”她试图关闭电源，设备却自动重启，屏幕亮度调至最高，像在强迫他们被看见。
林小棠挣扎站起，右手新生皮肤完全愈合，纹路延伸至掌心。她看向祭坛核心，那张被划去编号的证件开始微微震动，仿佛在回应她的存在。
“妹妹要我进去。”她说，“不是替她死，是替她完成。”
陈默望向她，未说话。他知道，林小棠的能力不是偶然，而是被选中的印记。她的妹妹不是溺亡，是被仪式提前带走的祭品之一。
黑雾再次翻涌，镜面人集体抬手，镜刃指向天空。祭坛底部的证件开始逐一熄灭，像是名单正在被抹除。
陈默将录音机收回内袋，红绳仍系在祭坛上。他后退一步，对林小棠说：“如果你要进去，我不会拦你。”
林小棠点头，抬起右手，掌心对准祭坛核心。
皮肤下的纹路骤然发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