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尚未停歇，街巷深处的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光。四人站在古宅前，铁门早已锈蚀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，封条在风中猎猎作响，像纸钱般撕裂一角。
苏明远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，插进锁孔时发出沉闷的咔哒声。
“这地方早该塌了。”秦月低声说，声音里透着紧张。
门缓缓推开，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。陈默抬手捂住口鼻，目光扫过门槛内侧的一道划痕。他蹲下身，指尖轻轻抚过那痕迹，眉头皱起。
“她来过。”他喃喃。
林小棠站在他身后，胎记印记微微发亮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“我们进去吧。”她说。
屋内光线昏暗，尘埃在空气中浮沉。墙皮剥落处露出泛黑的砖石，仿佛被火燎过又浸水多年。他们沿着走廊前行，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。
“这里的灵力波动比上次更强。”陈默掏出测灵仪，指针微微震颤，却未指向任何特定方向。
那些镜子里，仿佛有目光在追随我们。
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两侧的镜面装饰。那些镜子表面蒙着灰尘，但映出的画面似乎比现实慢了一拍。当陈默转头时，镜中的自己还在往前走。
“别盯着太久。”他说，“集中注意力。”
走廊尽头是一扇木门，门把手上缠着红绳，已经褪色发脆。陈默解开红绳，推门而入。
房间不大，中央摆着一张长桌，桌上堆满泛黄的纸张和几块刻满符号的石板。墙壁四周贴满符咒，有些已经残破，但仍能辨认出与之前客栈中相同的图腾。
“这是仪式现场。”秦月轻声道。
林小棠走到角落，手指触碰一块嵌在墙上的铜镜边缘。胎记印记骤然发热，她闭上眼，呼吸急促。
“这里有……很多声音。”她说，“它们被困在这里，想出去。”
“记录这些符号。”陈默对秦月说，“用笔，不要拍照。”
秦月点点头，拿出笔记本开始描摹。她的手有些抖，线条歪斜。
“我没事。”她咬牙坚持。
苏明远则走向墙角一堆翻倒的箱子，拨开杂物后，他的动作忽然一顿。
“这个……”他弯腰捡起一枚铜牌，正面刻着“苏明远”三个字，背面则是模糊不清的纹路。
“你怎么会有这个？”陈默问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苏明远盯着铜牌，眼神恍惚，“但我……好像见过它。”
他伸手去触摸石板堆中最上方的一块，刚一接触，整个人猛然一颤，嘴唇微动，口中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。
“——归魂之契……启镜之门……”
他双眼无神，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。
“苏队！”秦月惊呼。
陈默迅速上前，一把将他拉开。苏明远猛地回神，额头上渗出冷汗。
“我说了什么？”他喘息着问。
“你念了一段咒语。”陈默回答，“和二十年前的封印仪式有关。”
“我不记得了。”苏明远摇头，“但我感觉……我曾经参与过什么。”
林小棠忽然伸手按住那块石板，指尖传来灼热感。她眼前一黑，意识仿佛被拉入另一个空间。
画面浮现：一面巨大的铜镜前，苏明远站在祭坛中央，双手高举，口中念着封印咒语。他神情肃穆，背后站着数人，其中一人身形模糊，只看得到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他肩上。
“他是……主祭之一。”她低声道。
画面戛然而止，她睁开眼，额头已布满冷汗。
“你看到了什么？”陈默问。
“他在那里。”她看向苏明远，“你是仪式的一部分。”
苏明远沉默片刻，低头再次看向手中的铜牌。
“如果我是，那为什么我会忘记？”
“因为某些记忆被抹去了。”陈默说，“或者……是被封印了。”
林小棠继续摸索石板下方，指尖触到一处凹陷。她用力一按，地面微微震动，一块石板缓缓滑开，露出一个隐藏的空间。
里面躺着更多的石板，每一块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契丹文。最底下，还有一卷羊皮纸，边缘已经泛黄。
“这些文字……”秦月凑近，“和之前的封印碑文有相似之处。”
“翻译需要时间。”陈默说，“但我们不能久留。”
他取出录音机，将石板上的关键部分逐一录下。林小棠则继续感知周围环境，胎记印记不断闪烁，像是接收着某种信号。
“镜子……它们在共振。”她说，“不只是这里，整个城市都在……同步。”
“它正在扩张。”陈默站起身，“我们必须找到控制它的方法。”
“问题是……怎么控制恐惧本身？”秦月问。
没人回答。
外面的雨仍在下，远处雷鸣滚滚，像是某种巨兽在地下翻身。
“我们得离开。”苏明远说，“再拖下去，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。”
陈默点头，收起录音机，正准备转身，忽然瞥见墙上某处新出现的痕迹。
那是一个符号，与母亲发病时画下的完全一致。
他愣了一下，伸手去触碰，指尖刚一接触，整面墙突然剧烈震动起来。
“快退！”他大喊。
众人迅速后撤，只见墙面裂缝迅速蔓延，碎屑簌簌落下。
“它察觉到我们来了。”林小棠低声说。
“那就更不能停下。”陈默握紧红绳，眼神坚定，“真相就在眼前。”
他们冲出门外，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。
古宅之中，镜子幽光闪烁，似有神秘力量在悄然涌动，吸引着未知之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