甬道尽头的门悄然合上，屏蔽了身后陶罐破碎的嘈杂。幽蓝的光从更深处渗出，像水母在黑暗中呼吸。林小棠靠在石壁上，右手掌心泛着银蓝色微光，指尖微微颤抖。
“你还能走吗？”陈默低声问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
她点头，却没说话，只是抬起左手，轻轻按在胸口，仿佛要压住那颗跳动过快的心脏。
秦月调整了下直播设备的镜头角度，屏幕上的画面依旧显示着1987年字样，但这次没有再闪烁。她咬了咬嘴唇，把设备重新背好。
苏明远站在前方，枪口垂下，眼神却始终落在甬道尽头的一块石碑上——那是他们即将抵达的目标。
脚步声在石板上回荡，好似唤醒了沉睡的记忆。 空气变得厚重，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腥甜，像是腐烂的花香。
“这是……血的味道。”秦月突然开口，声音有些发涩。
“不是新鲜血。”陈默嗅了嗅，“是干涸多年的祭品残留。”
他们终于来到石碑前。它比想象中更大，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的中心位置，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名字，用一种古老的符号刻成，像是契丹文，又不完全相同。
苏明远的手指沿着某一行字滑动，脸色一点点变白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秦月察觉不对劲。
他没回答，只是指着最下方一个名字，语气干涩：“这是我。”
林小棠也凑过去，目光扫过那些名字，忽然停在一处。掌心印记处传来一阵异样的麻痒，似有股无形力量在拉扯。
“这不是你的名字。”她轻声说，“而是你的签名。”
苏明远愣住了。他确实认出了那个笔迹，是自己写的没错，可记忆里，他从未参与过这场仪式。
“这可能是某种记录方式。”陈默的声音冷静，“不一定代表你真的来过这里。”
但他自己也不确定这话是否成立。
“继续往前。”秦月催促，“这些名字背后肯定还有别的东西。”
林小棠伸出手，掌心印记贴上石碑。刹那间，一道银蓝色光芒顺着碑面蔓延开来，照亮了所有名字。它们开始浮现出不同的年代标记：1987、1963、1942……
“这些人……”她喃喃，“他们来自不同时间。”
“而且都和这场仪式有关。”陈默补充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细微的破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。众人猛然回头，只见原本嵌在墙上的陶罐，正在无声地裂开细纹。
“糟了！”秦月低呼。
第一只陶罐爆裂的瞬间，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从罐中跌出，皮肤灰白，眼眶深陷，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。
紧接着，第二只、第三只……更多陶罐炸裂，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腐朽气息，夹杂着哭声、尖叫、咒语的残片。
“快退！”苏明远举枪，却发现子弹根本无法穿透那些灵体。
“别浪费弹药！”陈默迅速按下录音机播放键，母亲的民谣再次响起。音乐一出，部分灵体的动作迟缓下来，但仍有几个直扑林小棠。
她咬牙，强行激发能力，右手彻底透明化，光芒如水流般涌出。灵体碰到那光芒，竟发出凄厉的哀嚎，随即消散。
“我撑不了太久。”她喘息着说。
“坚持住。”陈默将测灵仪对准祭坛方向，屏幕上出现一串不断跳动的数据，“那里有能量源，也许能控制局面。”
“怎么过去？”秦月一边后退，一边将直播设备对准其中一个灵体。奇怪的是，当镜头锁定对方时，它的动作竟然短暂定格。
“有效！”秦月惊喜地说。
“那就别停。”陈默拉着林小棠向前，“掩护我们靠近祭坛。”
苏明远紧随其后，虽然手无寸铁，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面盾牌，阻挡了部分攻击。
他们一步步接近祭坛，身后的灵体越来越多，像潮水般涌来。
林小棠的右手已经完全变成了半透明状态，血管中流动的不再是血液，而是某种银蓝色的光。她低头看去，隐约看见掌心中映出一面镜子，镜子里站着另一个自己——穿着婚纱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。
“那不是我……”她喃喃。
“集中精神。”陈默握住她的手腕，“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。”
他们终于抵达祭坛边缘。陈默蹲下身，仔细检查地面刻痕，试图找出启动机制。
“这里有个凹槽。”他伸手探入其中，触感冰凉。
“别碰！”秦月突然喊道。
但已经晚了。随着陈默手指深入，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。更多陶罐炸裂，灵体狂暴地冲向他们。
“快！找出口！”苏明远大喊。
陈默猛地拔出手指，同时将测灵仪插入凹槽。仪器屏幕亮起，显示出一条路径指示。
“那边！”他指向左侧甬道。
几人奋力突围，在最后一刻冲进通道。身后，陶罐全部炸裂，灵体疯狂涌出，但通道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闭，将一切混乱隔绝在外。
甬道内恢复寂静，只有他们的喘息声。
林小棠靠在墙上，掌心印记黯淡下来，右手逐渐恢复原状，但指尖仍残留着一丝银蓝色的痕迹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陈默看着她。
她摇头，声音沙哑：“我看到了……另一个我。”
陈默皱眉，正要追问，却被苏明远打断。
“我也看到了。”他低声说，“那个签着我名字的人……是我。”
甬道尽头，又是一阵水滴声。
一下，两下。
像是心跳。
也像是倒计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