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顺着周佳威的肩头往下淌,青灰色的纹路像藤蔓一样往锁骨下面爬。
他靠在木箱上,手指动了动,想用空间魔力把伤口封住,可银光刚冒出来就“啪”地灭了。
“爹爹别试了。”朵朵趴在他腿上,小脸发白,“你再硬撑,我就直播你小时候尿床视频。”
“你哪来的视频?”他喘了口气。
“我用空间回溯录的!”她抽鼻子,“还有你对着镜子练腹肌说‘今天也要帅帅的’!”
周佳威嘴角一抽:“那不是为了逗你开心……”
话没说完,帐帘被人一把掀开。
芙兰站在门口,圣袍下摆沾着灰,额角还有一道干掉的血痕。
她一眼扫过来,目光落在他肩膀上,眉头直接拧成一个结。
“撕了。”她说。
“啊?”
“衣服。”她走过来,单膝跪地,掌心浮起一层金光,“神术要贴肤,不然无效。”
“你伤还没好——”
“所以。”她抬眼看他,蓝眸亮得吓人,“别废话,也别乱动,让我一次做完。”
手起布裂。
他右肩最后一片布条被扯开,露出整片泛青的皮肉。
毒素像活物一样在皮肤底下蠕动,碰到空气还发出细微的“滋滋”声。
芙兰没犹豫,直接伸手按上去。
圣光从她指尖涌出,像温水漫进裂开的土地。
周佳威闷哼一声,肌肉本能绷紧,却被她另一只手死死压住。
“放松。”她说,“你越紧,它越难清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但你这手法太刺激了。”
他咧嘴,“下次能不能先打个招呼?比如‘亲亲,我要开始了哦’这种。”
“闭嘴。”她声音轻了点,指尖却没停,“你说过要教我做提拉米苏的。”
“对。”
“你还说要收抱抱当学费。”
“没错。”
“所以。”她抬头,呼吸擦过他下巴,“你不许倒下,听见没有?”
他愣住。
圣光照在她脸上,睫毛投下一小片影子,鼻尖微微出汗。
那一瞬间,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诗——
“山无陵,江水为竭,冬雷震震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”她问。
“我说,你真美。”他笑,“比提拉米苏还甜。”
她耳尖红了一下,手上力道却更稳了。
金光顺着她五指蔓延,一点点压住那些乱窜的青线。
毒素开始退缩,像被火烫到的虫子,嘶嘶作响。
“疼吗?”她问。
“不疼。”他摇头,“就是有点麻,跟踩了电门似的。”
“那是神经在修复。”
她低声道,“你风系封锁得太狠,自己切断了痛觉传导,反而让毒素钻得更深。”
“聪明。”他眯眼,“不愧是圣女大人。”
“少拍马屁。”她嘴角微扬,又猛地一沉,“别动!它在反冲!”
果然,那团最深的青黑猛地一跳,直扑心脏方向。
芙兰双手合拢,掌心完全贴在他伤口上,圣光骤然暴涨。
整个帐篷都被镀上一层暖黄,连角落里的油灯都黯了下去。
周佳威咬牙,额头冒出冷汗。
他能感觉到她的掌心在抖,魔力波动也不稳了。
“你透支了。”他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喘了口气,“但这次要是压不住,下次就得切胳膊。”
“不至于。”
“至于。”她瞪他,“你答应过带我去地球吃冰淇淋的,就在你说‘草莓加巧克力豆最好吃’那天。”
“你还记得啊……”
“每一句都记得。”她声音轻下来,“你说夏晴拍照好看,林薇防身术厉害,苏婉煮的面最香……我也想尝尝。”
他心头一热。
“会的。”他说,“等这事完了,我带你逛遍地球所有甜品店。”
“拉钩。”她突然伸出手,小拇指勾住他,“说话算数。”
“算数。”他回勾,“违约的人要被朵朵做成表情包。”
“成交。”
圣光缓缓收敛,青痕退到肩胛骨边缘,不再移动。
芙兰松了口气,整个人往后一仰,差点坐倒。
修女赶紧冲进来扶住她。
“圣女大人!您不能再用了!”
“没事。”她摆手,眼睛 still看着周佳威,“七成清了,剩下得靠他自己代谢。”
周佳威试着动了动肩膀,疼,但能抬起来。
“不错。”他说,“比我上次被蚊子咬还轻。”
“你那是过敏。”朵朵揉着眼睛插嘴,“肿得像馒头。”
“那是天赋异禀。”他揉她脑袋,“懂不懂?”
“不懂。”她打了个哈欠,“我只知道你现在不能传送,魔力冷却至少十二小时。”
“嗯。”他点头,“正好歇会儿。”
“歇可以。”芙兰撑着膝盖站起来,走到他面前,忽然伸手环住他脖子,“但不准逞强,听见没有?”
他一怔。
她已经贴上来,额头抵着他肩膀,圣光在两人之间轻轻流转。
“你要是敢偷偷跑路……”她低声说,“我就用神圣锁链把你绑在床上,天天给你疗伤。”
“这么狠?”他笑,“那我是不是还得说谢谢?”
“不用。”她抬眼,离他只有半寸,“你只要活着就行。”
帐外风卷着灰,残旗哗啦作响。远处还有零星爆炸声,但这里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。
朵朵趴在木箱边,迷迷糊糊嘟囔:“芙兰姨……你这是趁机抢爹爹吗……”
没人回答。
周佳威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,轻轻回抱住她。
圣光缠绕在他们交叠的手指上,像一条不会断的线。
修女默默退到帐口,低头祈祷。
油灯闪了闪,照出两人依偎的轮廓。
芙兰忽然开口:“你刚才说的那句诗……是什么意思?”
“哪句?”
“山无陵,江水为竭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很轻:“就是说,除非天地都变了,不然我就不会离开你。”
她呼吸一滞。
他笑了:“不信就算了。”
她没说话,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