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还在刮，雪没停，但营地里的火把已经排成一条长龙。
周佳威肩扛银铠，怀里抱着打盹的朵朵，脚下一深一浅地往议事厅走。
塞西莉亚跟在旁边，银发被风吹得乱甩，时不时瞪他一眼。
“你那点体重压不死我。”她冷哼，“别以为披了层龙皮就能装大尾巴狼。”
“我没装。”周佳威低头看了眼肩上的小脑袋，“我是真累，抱女儿比打架还费劲。”
朵朵迷迷糊糊睁开眼，嘟囔：“爹爹……我不重，我才40斤！”
“是是是，我家朵朵轻得像片羽毛。”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，“可这片羽毛天天吃烤鱼、薯片、巧克力蛋糕，迟早变成胖鹅。”
“我才不会！”她挣扎着要下来，“我要自己走！不然小姨又要说我拖后腿了！”
塞西莉亚翻白眼：“你本来就是。”
议事厅门口，守卫看到三人走近，立刻拉开厚重兽皮帘子。里面热气扑面，十几个将领围站在一张石台前，正吵得脸红脖子粗。
“直接冲进去砍了科尔的脑袋！”一个满脸胡子的战士拍桌吼道，“磨蹭什么？等他们吃饱了再来打我们？”
“你脑子被冻僵了吧？”另一人冷笑，“他老窝在极北山谷，四周全是陷阱，补给线都断了三次，谁敢硬闯？”
周佳威把头盔放在桌上，金属碰撞声让全场瞬间安静。
他没说话，只是抬手一挥，空间魔法展开，一幅立体沙盘浮现在空中——蛮族三大部落、饥荒区、敌军动向，清清楚楚。
“你们看这里。”他指着地图边缘几处标红的村落，“这些地方的人已经在啃树根了。他们不是叛军，是饿疯了的百姓。”
有人皱眉：“可粮食一旦送过去，万一被科尔的人截了呢？这不是资敌？”
话音刚落，一道银光从下方掠过，沙盘上瞬间多了十几条细线。
“不会。”朵朵蹦到桌子边，小手叉腰，“我可以开空间门，直接把粮丢进村口！他们连影子都抓不到！”
将领们面面相觑。
“这小姑娘……真能办到？”有人小声问。
“她是我女儿。”周佳威笑了一下，“她说能，那就一定能。”
角落里，莉娅推了推眼镜，走上前来。她手里拿着一枚加密卷轴，轻轻一点，投影落在沙盘上，显现出一片红色脉络。
“这是北部草原的土壤污染模型。”她的声音冷静清晰，“魔法残留正在破坏地脉，若再无干预，三个月内整片区域将彻底绝收。”
她顿了顿：“而科尔，正是用这场饥荒煽动战争。他说‘人类夺走了我们的土地’，其实是因为他自己治不了灾。”
周佳威点头：“所以他不怕打仗，就怕没人饿。只要我们把粮食送到老百姓手里，他的谎言就不攻自破。”
“那咱们干啥？”有将领挠头，“坐着等他们自己散伙？”
“不。”周佳威目光扫过众人，“我们要让他内部先乱起来。谁控制粮食，谁就掌握人心。下一步——以粮为刃，分化蛮族。”
塞西莉亚靠墙站着，双臂环胸：“你们人类打仗太绕。不如我现在就带十头龙炸了他老窝，省事。”
“炸了大本营，只会让他们更团结。”周佳威摇头，“我们现在要的是瓦解，不是激化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断他粮道？”她挑眉。
莉娅这时取出一枚水晶符文，插入沙盘中心。一道蓝光延伸而出，直指极北山谷深处。
“这是我上次侦察时留下的定位印记。”她语气笃定，“科尔的大本营藏在这里，四周布满机关，但他唯一的补给线是从东侧峡谷穿过——那里狭窄，只能单列通行，且每日凌晨才有人护送。”
周佳威盯着那点蓝光，手指轻轻敲击桌面。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他缓缓开口，“只要我们能在凌晨突袭补给队，再配合空投赈灾，前线士兵知道后方断粮，又看到平民有吃的，军心必乱。”
“没错。”莉娅点头，“内乱一起，科尔就算不死，也得被自己人扒皮。”
议事厅陷入短暂沉默。
片刻后，一名老将缓缓起身：“按你说的……咱们不用正面开战，也能赢？”
“不是‘能赢’。”周佳威站直身体，声音沉稳，“是‘已经赢了’。真正的战争，从来不在战场上。”
全场寂静。
然后，有人开始鼓掌。
接着是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到最后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。
“粮草战略，正式定案。”周佳威抬手一划，风系魔力卷起沙盘上的尘土，在空中凝成四个大字：以粮制敌。
朵朵兴奋地跳起来：“爹爹好帅！比昨天直播里那个电竞选手还霸气！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周佳威弯腰把她抱起来，“你爹可是集智慧与颜值于一身的男人。”
“吹牛。”塞西莉亚走过来，伸手在他铠甲上敲了敲，“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烤肉。”
“记得记得。”他笑，“打赢这场，我请你吃整头牛。”
“我要最嫩的肋排。”她眯眼，“少一根骨头我都找你算账。”
莉娅合上笔记，轻咳一声：“战术文件我已经整理好，天亮前可以下发全军。”
“辛苦了。”周佳威看向她，“数据模型是你做的，这功劳跑不掉。”
她推了推眼镜，嘴角微扬：“我只是个搞研究的，功劳归统帅就行。”
“那不行。”他认真道，“没有你的分析，这仗打不了。回头我给你记头功。”
她耳尖微微一红，低头收拾东西：“随你吧。”
会议结束，众人陆续离开。
周佳威抱着朵朵走出议事厅，外面雪已小了不少。他抬头望天，乌云裂开一角，露出几点星光。
“爹爹。”朵朵趴在他肩上，小声说，“妈妈伊莎贝拉一定也在看着同一片天吧？”
他脚步一顿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她说你要活着回去。”小女孩搂紧他的脖子，“所以你一定要做到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低声说，“我也答应她了，要带她去看极光海。”
朵朵点点头，打了个哈欠：“那我先睡啦，明天还要帮忙送粮呢……”
他把她裹紧些，转身回主营帐。
塞西莉亚跟上来，走在旁边，忽然说：“你刚才开会的样子……还挺像个统帅的。”
“以前开会都是被老板骂。”他苦笑，“现在轮到我骂别人了。”
“适应得挺快。”她斜他一眼，“看来蓝星人也不是全都没用。”
“谢谢夸奖。”他笑，“要不要来个拥抱庆祝下？”
“滚。”她作势要踹，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。
“别闹。”他松开手，“我可是刚穿上龙铠的男人，你踢我一脚，回头铠甲裂了赖我保养不当？”
“你以为我会心疼？”她冷笑，“坏了正好换新的。”
“嘴硬。”他摇头，“明明上次我熬夜画阵法，你还特意送来热汤。”
“那是怕你死太早，没人还我人情。”她转头就走，背影倔强。
但他分明看见，她耳朵红了。
回到主营帐，周佳威把朵朵轻轻放在铺好的毯子上，盖好毛皮。小丫头睡得香，指尖还泛着淡淡的银光，像是随时准备开启空间门。
他坐在一旁，拿起莉娅留下的坐标水晶，反复查看。
极北山谷……凌晨补给……空间空投……地球那边的粮食储备……
想到这儿，他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盒子——那是朵朵改装的跨位面通讯器。
“是时候联系水蓝星了。”他喃喃。
正要启动，帐帘忽然被人掀开。
塞西莉亚站在门口，手里拎着一块烤得焦香的肉排。
“给。”她递过来，“吃了再干活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熬夜。”
他接过，笑了：“谢了。”
“别误会。”她靠在门框上，“这只是投资。你要是累倒了，谁帮我打赢这场仗？”
“说得好像你是指挥官似的。”
“总比某些人清醒。”她瞥他一眼，“别光想着救人，忘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躯。”
他咬了一口肉排，香气四溢。
“放心。”他嚼着说，“我得活着回去，不然朵朵没人宠，三个老婆没人疼，你也没人亲了。”
塞西莉亚猛地扭头：“谁要你亲？”
“刚才那一口不算？”他眨眨眼，“骑士亲女主人，天经地义。”
“那是偷袭！”她脸颊微红，“下次我躲开。”
“躲不开的。”他笑，“我可是铂金3星的空间法师，速度你追不上。”
“银龙王的速度，你想都别想甩。”她冷哼，“信不信我现在就变龙把你叼去冰湖泡澡？”
“威胁完了吗？”他慢悠悠吃完最后一口，“能不能来点温柔的？”
她愣住，没说话。
半晌，才低声说：“……保重。”
然后转身就走，脚步比来时快得多。
周佳威望着她的背影，笑了笑，打开通讯器。
青铜盒表面浮现出一圈圈波纹，像是水面泛起涟漪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低声念出启动咒语。
就在光芒即将成型的瞬间，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“报告！”一名传令兵冲进来，“东侧峡谷发现异常动静——科尔的补给队，提前出发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