疏影阁寝室内药气氤氲，混着一丝未散尽的血腥味。宋麟僵立在拔步床边，玄衣下的脊背绷得笔直，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死死缠缚在莫锦瑟惨白的脸上。床榻间的人呼吸微弱，长睫在苍白如雪的肌肤上投下两片浓重阴影，仿佛沉睡的精魄随时会消散。
门口光影微动。莫名高大的身影挟裹着未褪尽的煞气，几步便跨至床前，如一阵裹着铁锈血腥气的寒风。他看也未看躬身行礼的宋麟，目光只锁在榻上女儿身上。“老二……”声音如同砂石摩擦，“小五……如何？”
莫瑾瑜飞快将药罐从炉上取下，转身，眉宇间忧色凝重：“高热已退，脉象虽弱却已趋稳。伤口……邪毒渐清。”他顿了顿，眼中有如释重负的微光，“至迟……明日便能转醒。”
莫名的胸膛无声起伏，一口浊气长长吐出。铁塔般的身躯似乎松懈了一瞬，又绷紧。他弯下腰，宽厚粗糙的指节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珍惜，想要去触碰女儿搁在被沿的手。
指腹刚触及那冰冷的手背——“唔……”昏睡中的莫锦瑟骤然蹙眉，极其细微地瑟缩了一下！“父亲当心！”莫瑾瑜急步上前，“伤口牵涉未褪……怕是……还疼得紧……”
莫名的手掌瞬间悬停！如同被无形的冰针刺穿！那平日里能开千斤硬弓、能捏碎蛮骨的手指，竟无法落下半分！只余下眼底翻涌如潮的愧痛与怒焰！这剜心之痛，比临渊王府那漫天飞溅的血肉更令他暴戾！明怀霄！打轻了！
他最终只是用指腹，极其极其轻柔地掠开她额间一缕汗湿的碎发，声音压得又哑又低，如同对着易碎的琉璃吹息：“小五，爹回来了，替你把那起子狗东西骨头都敲碎了，你好好睡，醒了，爹带你去吃西市最长、最红、最脆亮的糖葫芦——……”
话音未落——莫锦瑟浓密的长睫！极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！紧闭的眼皮下！眼珠似乎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丝弧度！
“锦瑟？”宋麟一直紧盯的目光骤然紧缩！
莫瑾瑜脸上亦是惊喜与凝重交织！
莫名的呼吸瞬间屏住！可那点微动！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！只漾开一圈浅浅涟漪！随即重归死寂——！！！
莫名眼中刚腾起的微弱火光瞬间被更深的寒潭吞没。他缓缓直起身，动作轻得仿佛怕震碎空气。指尖最后为她拢好微敞的被角，目光终于转向一旁如同被冰雪冻结的宋麟。
“……”莫名眉头一拧，虎目沉沉，“你还杵在这儿作甚？”声音带着审视与不善的威压。
宋麟喉头一窒！方才在刑部大堂为救锦瑟而爆发出的凛然气势，此刻在这位真正执掌生死兵戈的军神面前，渺小得宛如微尘！他张了张嘴，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成句的音。
“就是！”莫叔白魁梧的身影堵在门口，眉梢眼角还残留着王府揍人时的煞气，瞪着宋麟，如同驱赶侵入领地的饿狼，“大哥早说了！你再敢踏进将军府半步！乱棍打死！你小子……”
“啪——！”一声沉闷的重响！莫名蒲扇大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莫叔白后脑勺上！力道之大！扇得莫叔白一个趔趄！眼前金星乱冒！“嗷——爹！您打我作甚！”莫叔白捂着脑袋跳脚，满眼委屈与难以置信！莫名虎目一瞪，煞气扑面：“老子还没死呢！轮得着你替老子做主？！滚一边去！再多说半字！家法伺候！打断你的腿！！”声如暴雷！震得窗棂嗡嗡！
莫叔白如同被捏住脖子的斗鸡，瞬间蔫了。他狠狠剜了宋麟一眼，悻悻退后，一脚踢在门框上泄愤。
莫名不再看他，目光重新投向宋麟，眼神锐利似要剖开皮囊：“……跟上！”言简意赅，不容置喙，转身便大步流星走出疏影阁！
宋麟怔了半瞬，随即反应过来，心头骤然一跳！不敢有丝毫迟疑，立刻紧随其后！
身后还隐隐传来莫北辰没憋住的气笑声和莫瑾瑜低低的劝阻。莫叔白恼羞成怒的吼叫则被隔绝在渐远的门扉之后。
书房厚重门扉无声阖拢，隔绝外界所有声音。兽首铜炉里青烟袅袅，却驱不散弥漫的凝重肃杀。莫元昭、莫云从早已端坐于侧。莫时雨也被唤来，坐在下首角落，小手紧紧绞着衣角，脸色犹带惊悸后的苍白。
莫名踞坐主位，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，扫过每一张汇聚的面孔。众人面前，皆已奉上温热的清茶，但无人去碰。
他缓缓端起自己面前那盏，吹了吹漂浮的叶芽，喉结滚动，发出清晰的吞咽声。仿佛在用那温热的液体压下胸中翻腾的怒海沉沙。
“……”莫名放下茶盏，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幽风，“阿英。”
无声无息！一道黑影如同墨汁滴入暗池！自书架上方的幽深阴影中骤然滑落！落地无声！如同鬼魅！一个身形精悍、面罩玄纱的黑衣人！单膝跪倒于莫名面前冰冷的地砖之上！声音如同打磨过的冰石，干脆利落！“属下……拜见将军——！”
众人皆惊！莫时雨甚至低呼一声，下意识捂住了嘴！
“上阳宫……”莫名虎目微阖，指节轻轻敲击着黄花梨木扶手边缘，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上，“为何……不带大小姐离开？”声音不高，却带着千钧之重的压迫！
黑衣人浑身微不可察地一僵！深深垂首！“回禀将军，事发猝然，非属下失职！”他猛地抬头，虽覆面纱，眼中却迸射出一股不屈与深切的屈辱！“是大小姐！她亲手将属下推开！喝令属下即刻去护住六小姐！寸步不离！属下不敢有违……主命——！！！”
每一个字都清晰如同击玉！重重砸在书房死寂的空气里！
莫时雨浑身剧震！猛地抬头！眼中泪水瞬间涌出！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！原来……那夜……姐姐并非孤身一人！她早已安排下护身符！在绝境里……仍想着……把仅有的生机推给她！把她……推开那吃人的漩涡！
黑衣人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刻骨的森寒：“另在大小姐深陷刑部期间，六小姐身边连番遭遇三波死士夜袭！刀刀直指要害！欲置六小姐于死地——！！！”
轰——！！！莫元昭霍然站起！紫檀圈椅被他带得后移，发出刺耳的刮擦声！他脸色铁青如铁，眼中燃烧着足以焚尽九州的怒火！“爹——！！”声音压抑着暴雷前的闷响！“他们——欺人太——甚——！！折磨锦瑟不够！还要斩草除根！绝我莫家后路——！！！天理难容——！！！！”
莫名纹丝不动，指尖依旧不疾不徐地敲着扶手。但那指节每一次落下，空气中便增添一分凝冻骨髓的冰寒！他眼皮掀起一道缝，扫过那跪地的黑衣人。“失主是过，护妹有功……”声音平淡。“去领三十脊杖——！”
三十脊杖！非皮肉之苦！乃筋骨重责！足以废了常人！黑衣人却如同得到了恩赏！没有任何辩解！抱拳躬身！“谢将军！！！”语毕，黑影一闪，已如烟雾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书架深处暗门！
书房内死寂更甚。冰寒弥漫。那消失的黑影，如同一个带血的注脚，昭示着将军府暗流之下，是何等的血色狰狞！
莫名缓缓靠回椅背，虎目半眯，目光却越过眼前的愤怒，如同鹰隼般投向深不可测的虚空。指尖无意识地……反复……摩擦着自己的下巴硬髭。
“不对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莫元昭余怒未消：“爹，证据确凿……”莫名抬手，打断他，眉头锁死。“总觉得少了个人……”他猛地坐直身体！目光如电，扫过在座所有人！“把刑部大堂上那些人的嘴脸，再给老子捋一遍！”声音如同铁器刮擦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！“明怀霄……”莫名屈起一根粗壮的手指。“周瓮……”第二根。“严罗……”第三根。他的目光停在对面的宋麟脸上。宋麟心脏猛地一跳！福至心灵般，下意识接道：“皇甫洵……”第四根！
莫名眉头骤然拧成一个死结！“四人！”他猛地拍案！沉重书案嗡嗡震颤！“可那天杀的局！环环相扣，步步杀机！把老子的女儿往死里踩！还不忘背后给时雨放冷箭！这等阴狠毒辣！滴水不漏！绝非明怀霄那条没脑子的疯狗能布得出来——！！！”
“少了一个！”他目光如利刃，狠狠刺穿书房凝滞的空气！“那最会钻藏的地底老鼠——！！！”
众人面面相觑！少了一个？！谁？！
莫名的指腹依旧在下巴髭根处摩挲！眼神却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迷雾！越来越锐！越来越深！明怀霄书房那破碎窗棂下……阳光斜照中……那滚落尘埃……闪烁幽芒的……青鸾衔丹炉！那只青鸾……双睛漆黑如墨玉深渊！阴诡！深鸷！仿佛一只潜藏在最华美金玉牢笼之下，张开了无形蛛网，静静等待吞噬的剧毒蜘蛛——！！！
莫名的眼瞳骤然缩成针尖！摩擦下巴的指腹！猛地停住！！！
一个名字！如同从万丈寒潭底！混着沉泥与腐朽的气息，猝然冲破他紧咬的牙关！带着一种洞穿了一切又堕入更深深渊的铁血冰冷——“冀王……皇甫凌——！！！”
轰——！！！！！如同投入沸油的火炬！书房死寂瞬间炸开！
“皇甫凌——？！”莫元昭失声惊呼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狂澜！“那个……那个遇事只知缩首、懦弱无能、被陛下召见都腿软打颤的……冀王？！怎么可能……他是幕后……”
荒谬！疯狂！难以想象！然而莫名眼中那份洞悉一切、绝无半分犹疑的冰寒！却如同最坚硬的铁锤！狠狠砸碎了所有质疑！
一直沉默如寒潭的宋麟，心中亦是掀起了惊涛骇浪！但随即！一个名字如同惊雷滚过脑海！绿萼山庄！那份潜藏在雀羽戒暗格深处、染着莫锦瑟血色的密信！那张被揉碎染血的素帕碎片上面！清晰落着的三个名字！明怀霄！宋辰！皇甫凌！！！
线索！如同散落的珠玑！被“皇甫凌”这三个字瞬间穿起！
是了！是他！也只能是他！！这阴毒到骨子里的棋局！这看似指向临渊王，实则处处裹藏着要将整个朝堂翻覆的疯狂！唯有那个藏在“懦弱”画皮之下的冀王！才能驱动明怀霄这般急先锋！才能让严罗、周瓮这般小人如臂使指！才能让皇甫洵这心思深沉的皇子，也不得不卷入这绞肉旋涡之中——！！！
宋麟豁然抬头！眼中冰封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！绿萼！雀羽！她早已看清！她拿命传递的讯息……指向的……正是这深藏幕后的……恶鬼之首——！！！
莫名的身体缓缓向后靠去，深嵌入紫檀太师椅宽厚的椅背之中。光线从侧面照入，将他半边脸颊隐入浓重的阴影里。他双手交叠置于腹前，粗大的指节放松而稳定，唯有那双眼幽深冰寒，如同吞噬万物的深渊！正缓缓燃烧起足以焚天炼狱的——血色冷焰——！！！
“软骨头？”“……哈……”
一声低沉得如同地狱缝隙里刮出的轻笑，撕破了书房的死寂。“好一副画皮啊……”莫名微微侧首，阴影里的眸光闪动。“既如此，那老子就陪你好好斗上一斗——！！”每一个字，都缓慢，清晰，如同最冷的冰凌相互撞击！“让你睁开那双藏在金丝笼后头的狗眼好好瞧瞧！老子莫名除了会提刀砍蛮族的脑袋！还会把你这颗敢伸出来动我女儿的头颅也给敲得粉碎——！！！”
最后一句如同宣战的战鼓轰然落定！书房内一片死寂！
铜炉青烟似被无形刀锋斩断！莫元昭、莫时雨惊疑之色凝固脸上，莫云从向来深潭不起波澜的眼底掀起惊涛！就连端坐太师椅上的莫名，摩挲下巴的指尖也骤然顿住！
“嘉祯太子？！”莫元昭失声，“天朝嫡脉！十五年前染天花不是已经病死？！”宋麟声音斩冰切玉，打断这份天真的疑问：“若真如此，太后何须暗中托付锦瑟密查？！”他目光如穿透迷雾的寒星，缓缓扫过众人。“太后娘娘临终前，予锦瑟一份绝密卷宗，其上唯记三人名姓——！！”三根骨节匀亭的手指，当空点落，字字如凿在金石：“明怀霄！平南王宋辰！冀王皇甫凌——！！！”
轰——！三枚名姓如同三道惊雷在众人脑中炸裂！
莫云从瞳孔猛缩，清冷面具轰然破碎：“三人？！太后疑太子之死，乃宗室亲王，功勋大将联手弑储？！！”
“联袂？或……其一为凶首！余者为爪牙？”莫名眼中寒光大炽，声音裹着黄沙风暴般的嘶哑，“小五此前……可有眉目？”
宋麟眸中锐利一闪：“嘉祯太子薨逝后十五年！临渊王府书房外廊柱下藏有一鬼魅，早该‘战死’的绝顶毒医——‘骨生烟’秦鹤灰！此人当年所报，正是‘伤重不治’！”他语气陡转，“锦瑟曾断语：‘明怀霄非真凶首恶！’然…那狗贼必洞悉核心内情——！！！”
莫名猛地一拍扶手！雄躯前倾！鹰目如电射向宋麟！“秦鹤灰？！十五年前？！”他脑中如同翻腾起了尸山血海的记忆！那临渊王府破碎窗棂下！青玉丹炉闪耀的幽光！嘉祯太子案！冀王！秦鹤灰！十五年！所有散乱的线索！如同被无形巨手！瞬间拧成一条滴着毒汁的血链！“藏身亲王府！假死避世！不是鬼魅，又是何物——？！！”莫名齿缝迸出嘶吼！“十五年！嘉祯太子正是十五年前暴毙身亡——！！！”虎目如喷火的烙铁死死灼向宋麟：“临渊王府！私藏此獠！你作何想？！”
宋麟胸膛起伏！眼中交织着洞悉的锋芒与更深的冰冷！“秦鹤灰乃穿线之针——我擒住此人多日，刑讯酷烈，其紧闭牙关，只反覆不知！无辜！”声音陡转冰寒！“锦瑟之断，直指幕后控弦必在‘三名’之一——！！！”
莫名的指腹狠狠刮过髭根！青玉丹炉在脑中闪现！那展翅青鸾口衔的赤丹！在临渊王书房刺目灼耀！那绝非风雅清供！分明是——“‘青鸾衔丹炉’……”他声音低哑如同鬼语。“那是嘉祯太子随身爱物——！！！”目光如淬毒的匕首割裂空气！“如此要命证物，大喇喇供在书房案头，是明怀霄蠢？还是他在以此为饵钓着某条藏在懦弱皮骨下的阴毒巨鱼——？！！”
莫元昭脑中灵光骤闪：“父亲！您是说……冀王皇甫凌？！那整日战战兢兢、见驾都腿软的……”“懦弱？！”宋麟猛地截断！冷笑声如碎冰刮过青石！“若真是废物，有何资格名列“太后钦点三人绝密卷！！若此案牵天动地，我父征伐半生的平南王，尚且脱不了干系！他一介庸碌藩王，凭何置身事外？！！凭何称无辜——？！！”
莫云从眸中幽光剧烈翻涌：“莫帅！嘉祯太子之死……果真非病？！”
莫名猛地闭目！胸膛起伏如同塞北飓风掀动的沙丘！再睁眼时！虎目赤红如血！如同陷入久远而血腥的回忆！“当然是人祸——！！！”声音如同闷雷碾过死寂！“当年嘉祯太子呕血暴亡，死状惨厉惊怖！绝非寻常病征！！”他虎目扫过惊骇众人。“此事唯太后、宋辰老夫等寥寥几人知晓！彼时望舒刚因锦瑟难产撒手人寰！老夫心神俱碎，未能深究细节，只知太后强压悲痛，秘封消息！当场诛杀数名涉事近侍！密令所有知情人烂死腹中！绝不可打草惊蛇——！！！”
莫元昭喉头滚动：“难怪……外间疯传太后为揽权……亲手鸩杀亲子……竟是这般内情！太后她……”
莫名沉重颔首：“十五年来，娘娘表面尊荣无极，内里蚀骨锥心！她从未放下！！”他猛地盯住宋麟，眼神复杂如山岳：“直至宋辰闻讯，血冲颅顶！不顾老夫苦劝！引北境边军直扑长安，行那‘清君侧’之举——！！！！”
宋麟浑身剧震！袖中双拳紧握！骨节爆响！“我父明知太子之死非太后所为？！为何？！！”
莫名直视宋麟眼中翻涌的赤潮，一字一顿，沉若千钧：“因为打草惊蛇？！因为朝堂阴谋早已盘根错节！露在明处的‘清君侧’，才是最利斩断毒蛇七寸的必然之杀招——！！！”
他声音陡然拔高！“太子猝亡！凶手潜藏，布局精妙，滴水不漏！太后与老夫身处迷雾！唯宋辰以滔天兵谏，血染宫门为代价！才能掀翻这幽潭死水，引那毒蛇露出马脚——！！！”
“太后深知其意！”莫名眸中迸出洞察一切的精光！“故假意震怒严惩宋辰！削其兵权！‘流放’苦寒北境！永世无昭不返！更将你留在长安为‘质’？！！‘质子’为表，实则授之暗刃蛰伏，待查真凶，斩草除根——！！！！”
轰！！！书房死寂！所有疑云尽散！宋辰非败乃殉道！太后非绝情乃布局！而宋麟非质乃衔血之雀！早已深埋于惊天杀局——核心！
“那……”宋麟的声音干涩嘶哑，眼中却焚起燎原之火，直刺莫名！“当年，我父兵逼宫阙，行此‘必然杀招’，其行，其谋，究竟有何…不妥——？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