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琅看着宫澈始终闪躲的姿态，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起。他紧握着宫澈的手，终于一点点松开了力道，垂落回身侧。
明明没有人再开口说一句话，可这个小角落里的空气，却比刚才火星四溅、剑拔弩张时更让人窒息。仿佛连流动的风都停滞了，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。
程淮僵在原地，大气都不敢出，更别提再插话打圆场了。他只能眼睁睁看着，陪着眼前这两个人进行这场无声的、却无比煎熬的对峙。
最终，是林琅打破了这死水般的局面。他缓缓垂下眼睫，不再试图去看清面前人脸上的任何情绪。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吹散，却带着一种心死的平静。
“我知道了，你又要逃开我。”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，便疯狂滋生。
他开始怀疑这里的宫澈。是不是还困在那段与别人痛苦又执着的感情里，无法自拔。
他怀疑自己。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？眼前这个疏离、逃避的宫澈，真的完完全全是他爱着的那个人吗？
他深吸一口气，用尽了最后的勇气，问出了那句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：
他抬起眼，目光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一丝微弱的期盼，“你真的……不再愿意看到我了吗？”
宫澈的嘴唇张了张，似乎想说什么。喉结上下滚动，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。他能看到林琅眼中那摇摇欲坠的希望，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被撕裂般的痛楚。
可是，想到那些未平息的纷扰可能给林琅带来的伤害……
他最终只是再次移开眼，再次避开了那道灼热的视线，紧咬的牙关里挤不出半个字。
沉默，成了最残忍的回答。
这无声的拒绝，缓慢而深刻地割开了林琅最后一道防线。他眼中的光，彻底熄灭了。
被彻底推开后，他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。所有激烈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，留下一种近乎疲惫的释然。
他后退一步，拉开两人之间过于贴近的距离，然后对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，微微欠身，鞠了一躬。
“对不起，”他的声音异常平稳，听不出半点波澜，“是我唐突了。”
林琅抬起眼，目光平静地掠过宫澈颤抖的眼睫，最终定格在一个虚无的点上，轻声为他找了一个借口，也为他们留下最后的体面：
“我认错人了。”
“你不是他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有任何犹豫，干脆利落地转过身。
身后，是一片死寂。依然没有挽留，没有解释，甚至连一声叹息都没有。只有风吹过枝桠的细微声响，和他自己心脏缓慢下沉的钝痛。
就在转身迈出第一步的瞬间，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挣脱了束缚，悄无声息地滑落。一滴，两滴，迅速砸在他的毛衣前襟上，然后瞬间被吸收，消失无踪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他没有回头，一步一步，坚定地朝着与宫澈相反的方向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