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一十八章 刻意交集，藏不住的试探
晨光熹微时，林未晚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。
屏幕上还停留在昨晚和苏晓的聊天界面，那句“他在打听你”像一根细小的针，在她心底扎着，连带着梦里都是顾时砚那双深邃的眼眸，和他问周对接人时，温和又认真的模样。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，翻身坐起来，窗外的天刚蒙蒙亮，楼下的早餐店已经飘来淡淡的豆浆香，可她却没什么胃口。
简单洗漱过后，林未晚特意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出门。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想早点去公司，还是想避开什么，只知道脚步落在楼下的石板路上时，总有些心不在焉。直到走到小区门口，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，车窗半降，露出顾时砚清隽的侧脸。
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起。
林未晚的脚步猛地顿住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连呼吸都跟着滞了半拍。她看到顾时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，几不可察地顿了顿，指尖甚至下意识地动了动，像是想抬手打招呼。
可下一秒，林未晚就慌乱地低下头，假装去看自己的鞋尖，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加快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。
身后的车鸣声轻响了一下，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。林未晚不敢回头，只觉得脸颊发烫，连耳尖都染上了一层薄红。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刻意，可她就是没办法坦然地面对顾时砚，尤其是在知道他私下打听自己之后。
到了公司，办公区里还没什么人。林未晚放下包，习惯性地去茶水间冲咖啡。刚走到门口，就看到顾时砚正站在饮水机前接水，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，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，晕开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林未晚的脚步顿住，转身就想往回走。
“林设计师。”
顾时砚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，低沉悦耳，带着熟悉的温和，让她想躲都躲不掉。
林未晚硬着头皮转过身，指尖攥着咖啡杯的把手，指节微微泛白：“顾总，早。”
“早。”顾时砚转过身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空咖啡杯上，“又喝黑咖啡？”
林未晚一愣，没想到他连自己喝什么咖啡都记得。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，她总爱喝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，顾时砚总说太苦，逼着她加半块方糖，说这样对胃好。后来分手了，这个习惯倒是一直没改。
“嗯，习惯了。”她低下头，声音轻得像蚊子哼。
“空腹喝对胃不好。”顾时砚的声音顿了顿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补充道，“楼下的早餐店有热牛奶，配三明治不错。”
林未晚的心猛地一跳。他怎么知道楼下的早餐店？难道……他刚才在小区门口，是特意等她？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。她摇摇头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：“谢谢顾总关心，我等会儿会去买的。”
顾时砚看着她刻意疏离的模样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。他手里的水杯微微晃动，温热的水溅出几滴，落在手背上，带来一阵轻微的灼烫。他沉默了几秒，才开口道：“关于方案落地的细节，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跟你确认，等会儿你有空吗？”
“有空。”林未晚几乎是脱口而出，说完才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急切，连忙补充道，“我整理一下手头的资料，等会儿去您的办公室找您。”
“不用。”顾时砚却摇了摇头，“我来你工位吧，顺便看看你那边的进度表。”
林未晚的心跳又开始失控。他要来自己的工位？
那里放着她前几天整理旧物时，不小心翻出来的一张旧照片。是他们刚在一起时，在公园拍的合照，她笑得眉眼弯弯，顾时砚的手臂揽着她的肩膀，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。她本来想扔掉的，可最后还是没舍得，压在了工位的玻璃板下面。
他会不会看到？
林未晚的心里七上八下的，连咖啡都忘了冲，匆匆说了句“那我先回去准备”，就转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工位。
刚坐下，她就手忙脚乱地想把玻璃板掀开，把照片拿出来。可越慌越乱，指尖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笔筒，钢笔、铅笔散落一地。
“小心。”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，帮她捡起了地上的钢笔。
林未晚抬头，撞进顾时砚深邃的眼眸里。他的目光落在她慌乱的脸上，又扫过她的桌面，最后，落在了玻璃板下的那张合照上。
林未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，下意识地想去捂住照片，却被顾时砚按住了手腕。
他的指尖微凉，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，像是有电流窜过，让她浑身一颤。
“这张照片……”顾时砚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，“我记得，是在城西公园拍的。那天你说想看樱花，我们等了很久，最后只看到了晚樱。”
林未晚的眼眶猛地一热，眼泪差点掉下来。他竟然也记得。
那天的阳光很好，樱花瓣落在她的发间，顾时砚低头帮她摘掉，眼底的温柔，像盛满了星光。那是她记忆里，最温暖的画面。
“我……”林未晚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发现喉咙哽咽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顾时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眼底的温柔更浓了些。他松开她的手腕，指尖轻轻拂过玻璃板上的照片，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“那时候的你，很爱笑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怅然，“现在……好像很少见了。”
林未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，掉了下来。她别过头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，指尖却在微微发颤。
她也想笑，可是那些被误会和伤痛掩埋的过往，像一道无形的枷锁，困住了她，也困住了他们之间的时光。
顾时砚看着她落泪的模样，眼底闪过一丝心疼。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，递到她面前，声音放得更柔了：“对不起，我不该提这些的。”
林未晚接过纸巾，擦了擦眼泪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：“没事，是我自己没忍住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看向顾时砚：“顾总，您刚才说有问题要问我，是什么问题？”
顾时砚看着她刻意转移话题的模样，眼底闪过一丝无奈，却没有戳破。他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，放在她的桌上：“是关于施工材料的选择，你之前标注的防腐木，我查了一下，有一个新的品牌，质量更好，价格也更合适，你可以参考一下。”
林未晚低头看着文件上的标注，密密麻麻的，都是他手写的笔记。他甚至连每个品牌的优缺点，都标注得一清二楚。
心里的暖流再次涌了上来，和那些酸涩的情绪交织在一起，让她五味杂陈。
“谢谢顾总。”她抬起头，对上他的目光，这一次，没有躲闪，“我会仔细看的。”
顾时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和那双清澈的眼眸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。
那笑容，像雨后的阳光，温柔得让人心颤。
“不用谢。”他说，“我们是合作伙伴，这些都是应该的。”
合作伙伴。
这四个字像一盆冷水，浇在林未晚的心头，让她刚刚涌起的暖意，瞬间消散了大半。
是啊，他们只是合作伙伴。
她低下头，不再说话，指尖却紧紧攥着那份文件，纸张的边缘被她攥得发皱。
顾时砚看着她低落的模样，眼底的笑意淡了些。他沉默了几秒，才开口道：“对了，晚上有个行业交流会，顾氏作为主办方，需要设计师一起参加。你有空吗？”
林未晚一愣，抬起头看着他。
行业交流会？她没收到通知。
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，顾时砚补充道：“是临时决定的，我让助理等会儿把邀请函发给你。”
林未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，心里的疑惑更深了。真的是临时决定的吗？还是……他特意为她安排的？
她犹豫了一下，刚想拒绝，就听到顾时砚说：“这次交流会有很多业内的前辈，对你的设计有好处。而且，晚宴的菜品很不错，你最近加班太多，正好可以补补。”
他的语气很温和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。
林未晚看着他眼底的期待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
“好。”她说，“我去。”
顾时砚的嘴角，瞬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那笑容，和照片里的那个少年，几乎一模一样。
林未晚看着他，心跳又开始失序。
她知道，自己又一次，在他的温柔里，溃不成军。
而这场刻意制造的交集，到底是工作所需，还是他藏不住的试探，她已经分不清了。
她只知道，自己的心，在靠近他的每一秒里，都在疯狂地跳动着，像是在诉说着那些，从未被遗忘的爱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