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六章 方案通过，他的“恭喜”（掌声中的对视）
清晨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，在会议室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林未晚提前半小时抵达公司，将最终版方案的打印件整齐地摆放在长桌两端，又反复检查了投影设备，确保每一页ppt都能清晰呈现。指尖划过纸张上细腻的油墨字迹，她深吸一口气，试图平复心底那一丝难以抑制的紧张。
今天是项目方案最终答辩的日子，合作方的核心决策层悉数到场，顾时砚作为项目总负责人，将全程主导这场答辩。这不仅关乎项目能否顺利落地，更是对她过去一个多月熬夜改图、反复打磨的最终检验。
同事们陆续走进会议室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许忐忑和期待。技术部的老张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林设计，放心，你的方案做得这么扎实，肯定没问题！”林未晚勉强笑了笑，点头回应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会议室门口。
顾时砚是最后进来的，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，领带颜色与方案封面的主色调遥相呼应，一如既往的沉稳干练。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，在林未晚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，没有多余的表情，只是微微颔首，便径直走向了主位。
那一秒的对视，让林未晚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。她迅速收回目光，低头整理着面前的资料，指尖却有些发凉。自从上次合作方提及过往的默契后，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，除了必要的工作沟通，连多余的眼神交汇都带着刻意的回避。
合作方的周总带着团队走进来时，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礼貌的问候声。顾时砚起身迎接，握手寒暄间，语气从容不迫，瞬间将现场的氛围带入了专业的轨道。林未晚坐在他身侧，看着他游刃有余地与合作方交流，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感慨。这些年，他确实成长了太多，从当年那个偶尔会意气用事的青年，变成了如今沉稳内敛的企业高管，只是那份藏在眼底的复杂情绪，偶尔还是会让她想起过去。
答辩正式开始。顾时砚率先发言，用简洁有力的语言阐述了项目的核心价值和实施规划，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议室，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。林未晚坐在一旁，负责补充设计层面的细节讲解。当她起身指向投影幕布上的设计图时，顾时砚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，带着专注的审视，却又在她偶尔卡顿的瞬间，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给予提示。
这种无声的默契，让林未晚渐渐放松下来。她流畅地讲解着设计理念，从色彩搭配到空间布局，从用户体验到文化融合，将方案里的每一个亮点都清晰地呈现出来。合作方的评委们不时点头，偶尔提出几个尖锐的问题，都被她和顾时砚默契地一一化解。
有评委质疑方案中某个创新设计的可行性，林未晚刚要开口解释，顾时砚已经率先接过话头：“关于这个设计，我们团队做过三次模拟测试，后续技术部也会全程跟进优化，确保落地效果。林设计师的这个构想，既兼顾了美学表达，又充分考虑了实际应用场景，是整个方案的点睛之笔。”
他的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认可，林未晚愣了一下，抬头看向他。顾时砚刚好也转过头，目光落在她脸上，带着一丝鼓励的暖意。那一瞬间，会议室里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，她只看到他眼底的真诚，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，有感激，有恍惚，还有一丝不敢深究的悸动。
答辩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。当顾时砚说出“我的汇报到此结束，感谢各位评委的聆听”时，会议室里先是短暂的沉默，紧接着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周总率先站起来鼓掌，脸上满是赞许：“顾总，林设计师，你们的方案非常出色，超出了我们的预期！无论是专业度还是创新性，都无可挑剔！”
其他评委也纷纷点头附和，现场的氛围瞬间变得热烈起来。林未晚看着眼前的场景，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，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真心的笑容。这段时间的辛苦和付出，在这一刻都有了圆满的回报。
她站起身，和身边的同事们互相击掌庆祝，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顾时砚的身影。他正和周总握手交谈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，那是她很少见到的、不带任何疏离感的笑容。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，勾勒出柔和的轮廓，竟让她想起了当年他们第一次合作成功时的模样。
就在这时，顾时砚结束了和周总的交谈，转身朝着她的方向走来。周围的同事还在欢呼庆祝，掌声和笑语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片热闹的背景音。他一步步走近，步伐沉稳，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身上，穿过人群的喧嚣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林未晚的心跳渐渐加速，她下意识地停下了和同事的交谈，站在原地，看着他向自己走来。周围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模糊，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，和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。
“恭喜你，林未晚。”顾时砚在她面前站定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。没有用“林设计师”，也没有用“顾总”的口吻，只是用她的名字，带着真诚的笑意，说出了这句恭喜。
林未晚愣住了，一时间竟忘了回应。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，那里面没有平日里的疏离和克制，只有纯粹的祝贺和一丝她读不懂的温柔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眼底，像是藏着细碎的星光，让她有些移不开目光。
周围的掌声还在继续，此起彼伏，将他们包围在中间。这是他们重逢以来，第一次在这样公开的场合，没有任何掩饰地对视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，那些过往的回忆、当下的悸动、未来的迷茫，都交织在这一眼对视里，千言万语，却最终都化作了沉默。
“谢谢。”过了许久，林未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她微微低下头，避开了他的目光，嘴角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笑容，“也恭喜顾总，项目能顺利通过，离不开你的统筹和指导。”
她刻意用“顾总”这个称呼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，像是在提醒自己，也提醒他，他们之间终究只是同事。
顾时砚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，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，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姿态：“这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，你的付出，大家都有目共睹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这段时间辛苦了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，却让林未晚的心头泛起一阵暖意。这段时间的熬夜加班、反复修改，那些不为人知的疲惫和压力，似乎都被这一句“辛苦了”轻轻抚平。她抬起头，重新迎上他的目光，这一次，她没有躲闪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：“应该的。”
两人站在原地，隔着半臂的距离，在喧闹的掌声中对视着。周围的同事们还在庆祝，有人拍着他们的肩膀道贺，有人拿着手机拍照记录，可他们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开，沉浸在属于彼此的短暂沉默里。
顾时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，仔细地打量着她。这段时间，他看着她为了项目熬夜加班，看着她为了方案细节反复纠结，看着她在答辩时自信从容的模样，心里既有欣赏，又有心疼。他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，也知道她一直在努力成长，把自己的软肋藏得严严实实。
林未晚也在看着他。她能看到他眼角淡淡的细纹，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，也是成熟的见证。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会和她在办公室里争论到深夜、会偷偷给她带早餐的少年，可他眼底的真诚，却似乎从未改变。
掌声渐渐平息，周总笑着走过来：“顾总，林设计师，晚上我们做东，好好庆祝一下！这么优秀的方案，必须得好好犒劳一下你们团队！”
顾时砚收回目光，转身对着周总露出得体的笑容：“周总客气了，庆祝是应该的，但今晚恐怕不太方便，团队成员这段时间都很辛苦，还是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，后续我们再约。”
周总愣了一下，随即笑着点头：“也好也好，顾总果然体恤下属！那我们就不勉强了，后续项目推进，还要麻烦你们多费心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顾时砚礼貌回应。
合作方团队离开后，会议室里只剩下公司的同事们。大家依旧沉浸在方案通过的喜悦中，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后续的工作计划，或是约着晚上小聚庆祝。林未晚收拾着桌上的资料，准备回工位整理后续的工作安排。
“林设计，晚上一起去聚餐啊？大家都想去庆祝一下！”同事小张走过来，热情地邀请道。
林未晚刚想答应，就听到顾时砚的声音传来：“今晚就先散了吧，项目刚通过，后续还有很多准备工作，让大家好好休息，调整状态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林未晚，“林未晚，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，我们对接一下后续的工作安排。”
“好。”林未晚应了一声，对着小张抱歉地笑了笑，跟着顾时砚走出了会议室。
走廊里，两人并肩走着，依旧是半臂的距离，没有多余的交流。林未晚看着地面上两人的影子，心里泛起一丝疑惑，刚才在会议室里的那句“林未晚”，带着罕见的亲昵，可此刻的他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疏离和专业。
走进顾时砚的办公室，他示意她坐下，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：“这是后续项目推进的时间节点和分工安排，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。”
林未晚接过文件，认真地翻阅着。文件里的分工详细而合理，每一个时间节点都安排得恰到好处，甚至考虑到了她负责的设计部分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，预留了调整的时间。这种细致入微的安排，让她再次感受到了他一如既往的专业，也让她想起了当年他们一起制定工作计划时的场景。
“没什么问题，顾总。”林未晚合上文件，递还给她，“这个安排很合理，我这边会按照计划推进。”
顾时砚接过文件，放在桌上，没有立刻说话，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地面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，是他桌上那杯还没喝完的咖啡散发出来的。
“刚才在会议室，”顾时砚突然开口，打破了沉默，“谢谢你。”
林未晚愣了一下：“顾总客气了，方案能通过，是我们共同的努力。”
“不是这个，”顾时砚摇了摇头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，“是谢谢你，一直这么努力。”
他的话让林未晚有些不知所措，她低下头，轻声说道：“这是我的工作。”
顾时砚看着她拘谨的模样，心里泛起一丝无奈。他其实想说的是，谢谢你，还能保持当年的初心，谢谢你，让他在重逢后，还能看到这样耀眼的她。可这些话，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。有些情绪，一旦藏得太久，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表达。
“没别的事，我就先出去了，顾总。”林未晚站起身，想要逃离这略显压抑的氛围。
“好。”顾时砚点了点头，看着她走到门口，突然又开口叫住她，“林未晚。”
林未晚停下脚步，转过身看着他：“顾总，还有事吗？”
顾时砚看着她的眼睛，沉默了几秒，最终只是说道：“回去好好休息，别太累了。”
“谢谢顾总关心，我会的。”林未晚微微颔首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，轻轻带上了门。
办公室里，顾时砚坐在椅子上，看着紧闭的房门，久久没有动弹。他拿起桌上的咖啡，抿了一口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。刚才在会议室里的对视，她眼底的光芒，嘴角的笑容，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。他知道，自己对她的感情，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，只是被理智和过往的顾虑深深压抑着。
而走廊里，林未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对话，还有会议室里那一眼对视，都让她的心跳久久无法平静。她不知道顾时砚那句“谢谢你”背后藏着怎样的情绪，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那份悸动，到底是因为过往的回忆，还是当下的触动。
回到工位，林未晚打开电脑，屏幕上还停留着方案的最终版设计图。她看着那些熟悉的线条和色彩，心里格外平静。方案通过了，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，至于她和顾时砚之间的那些微妙情绪，就像刚才会议室里的掌声一样，热闹过后，终究还是要回归平静的工作和生活。
她知道，他们之间的距离，从来都不是一句“恭喜”就能拉近的。那些过往的伤痛，那些刻意的回避，那些无法言说的顾虑，都像一道无形的墙，将他们隔在彼此的世界之外。或许，这样的距离，才是对彼此最好的保护。
夕阳西下，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桌上，给那些设计图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。林未晚收拾好东西，起身离开公司。走出写字楼，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，带着深秋的凉意，却让她的头脑格外清醒。
远处的街道上，车水马龙，灯火渐次亮起。她抬头望向天空，晚霞绚烂，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。或许，遗憾也是一种圆满，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，那些没有拉近的距离，都会成为彼此生命里最珍贵的回忆，在时光里静静流淌，温暖而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