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黑暗中流失，山上山下十来个人，此时此刻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。
所有人耳中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，就只有簌簌的枝叶声。
过了一阵，姜志勇使劲耸了耸鼻子，轻声对黄不凡说：“不凡老弟，你有没有闻到很浓的血腥味？”
黄不凡也嗅了嗅鼻子，确认他没有嗅错。
其实他有句话不敢说，自己亲眼看到，子弹千真万确射进了老虎的脑子里……
5分钟很快过去，姜局长抢过一个火把一马当先朝对面山坡跑去，其他人赶紧跟在他后面，只有黄不凡不急不慢地走着。
很快就传来姜局长的惊呼：“不凡老弟，你真的是神枪手啊，这么黑的天，竟然一枪入魂！”
黄不凡的枪响了之后，大家也跟着放了几枪，却没有一枪命中的。因为那个时候，老虎已经滚开了很长一段距离。
等黄不凡走到跟前，姜局已经安排大家抬起老虎准备下山了。
这只老虎比几年前打到的那只略微小一点，估计也有两三百斤上下。
看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，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。
如果不是黄不凡那出神入化的枪法，把老虎一枪撂倒，真的让它近了前，伤亡就有点难说了。
不过，虽说虎死余威在，但在场的没有一个胆小人。
那阵子过去了，大家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。就地取材砍了几根竹子，几个年轻民兵小伙子抬着就走。
回到火把冲大队还不到九点，支书早就准备好了晚饭，看到抬回来这么大一只老虎，不由得也是后怕不已。
关于老虎的处置，姜局长还是按照上回的方式，老虎折算成钱全部交给黄不凡处理。
收到的现金，除了补偿有损失的社员之外，今晚进山的人都有一些报酬。
黄不凡心里很高兴，马上就要进入八十年代了，到那时候，就算看到老虎也不能动手。
虎骨之类的药材，还真是有钱难买。现在搞点库存，将来多少也能顶一阵子。
吃过晚饭没有在西京公司逗留，开着车直接回了县城。
在公安局院子里处理完老虎，肉和内脏就地分了，还给闫书记和龚局长等人送了一些尝鲜。
拿着老虎肉来到龚局长家里，得知是老虎肉，老龚也是摩拳擦掌，上午就要炖了喝酒。
黄不凡没时间，没好气地回答：“这东西我吃过一次，味道还真不怎么样。也就是给你和嫂子尝一尝，我就不凑热闹了。”
说完就要走人却被龚局长一把拉住：“你先别急着走，我还有事和你说呢。”
原来，华安卫校办得红红火火，地区也很重视，半停学几年的常阳地区卫校也准备今年招生。
龚局长很有危机感，地区卫校是上级单位，牌子又老，到时候我们华安卫校会不会搞不下去？
黄不凡安慰他不要着急，至少十年内，县级卫校都红火得很。至于十年之后怎么安排，就不是你我需要考虑的事了。
目前的华安卫校，在整个常阳地区都是独一份，其他几个县有门路的人，都想方设法把子女送来这里学习。
不过受制于现在的体制，基本都是一些系统内子弟。
黄不凡朝龚局长会心一笑：“龚大哥，过两年他们毕业了，争取把这些人都留在我们华安，到时候我们就不愁缺人手啦。”
龚局长也不含糊：“去年招进来的两个班，现在就有不少人在打听你们二医院的情况呢。”
黄不凡心里明白，有刘伟方和罗德江这两个代课老师在，一些好苗子肯定不会放过的。
再加上从潭州医学院来的十几个老师，和自己多少也有点香火情，总不至于拆自己的台吧。
说到最后，龚局长笑眯眯地说了个好消息。
他这几年在华安卫生系统做出了成绩，上面有意调他去地区当副局长，问黄不凡的看法。
这当然是好事啊，黄不凡赶紧给他添油加醋地鼓励。
虽然都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，但从县里去地区，那可是明打明的上一个台阶啊。
最后，龚局长还神秘兮兮地说了一个震撼的消息：“等下半年，闫书记可能也要动一动了。”
如果是以前，闫书记离开华安，黄不凡肯定有点担心起来。
但今日不同往日，随着社会气氛的逐步松动，自己这条路已经不会有太大的阻力了。
再说了，闫书记调动。肯定是往高处走，对自己的助力不就更大么？
两人聊到十点多，黄不凡才告辞出来，没有再停留，直接回了沂溪医院。
昨晚一夜未归，蒋小珍也习惯了：“今天是元宵节，我还以为你会在外面过节呢……”
黄不凡把剩下来的一些老虎肉拿出来：“这又有点老虎肉，你上回吃过说不好吃，如果不喜欢就送给别人算了。”
蒋小珍想了想，最后拿去给了高晓辉。
黄不凡自己也不想动手脚，干脆把罗德江和黄小华叫过来，帮着处理那些虎骨。
至于虎鞭，又被他悄悄收了起来，准备泡酒收着。
一切都过得很顺利，想了想，今年还没有去潭州。算起来，雷阿姨应该也回来了，总得找个时间去潭州一趟。
正月十六，杨小强来了，他是被高小鹰接过来的，说是要趁你有时间把电视机搞出来。
收音机厂目前已经有了两种产品的收音机和录音机，如今又开始搞电视机，黄不凡想了想，提醒高小鹰：
“是不是该改个厂名了？总是收音机厂收音机厂叫的，显得有点太低级了。”
高小鹰也同意这个说法，想了很久提了个建议：“干脆就叫电子产品厂吧，免得将来有了新产品又得改动。”
黄不凡摆摆手：“没有说现在就改，就是让你提前考虑一下，等我们正式生产电视机时就用得上。”
高小鹰满眼都是光彩，和黄不凡接触这么多年，这个大哥的话从来就没有落空过，既然他说会那样那就肯定会出现。
于是又说了一件事：目前我们厂里的技术人员不足，生产员工也都是就近找过来的粗人，有没有必要，挑几个有点文化基础的送去红山那边学习一下？
黄不凡心里赞叹不已，嘴里却无所谓地说：
“具体怎么搞我不发言，全权交给你处理。我只有一个要求，假如某一天菲普真的回来看看，别让他瞧不起就行……”
杨小强是个技术控，和黄不凡打了个招呼，一头就钻进了收音机厂。带着几个脑子好使的‘助手’，在办公室里开始倒腾那些采购回来的原件。
正月二十，黄不凡来了雷阿姨家，蒋小珍已经开学，李奶奶依旧住到了沂溪医院帮着照看美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