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澄握着紫电的手,颤抖到了极致。
他死死瞪着魏无羡指尖那缕幽暗怨火,
又瞥向他身后石阶上气息奄奄的蓝忘机,
眼中血丝密布,几乎要渗出血来。
“魏、无、羡……”他咬牙切齿,
每一个字都像是嚼碎了混着血吐出,
“你护着他……”
“护着这个……姑苏蓝氏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,
他手中紫电雷蟒骤然膨胀到极限,
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紫色狂雷,
不再试图抵抗脚下排斥力,
而是凝聚毕生修为与滔天恨意,
朝着魏无羡——以及他身后的蓝忘机,
悍然轰下!
“那你们就一起——”
“给我爹娘师姐陪葬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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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在江澄剧烈颤抖的手和翻涌着血色的眼眸中,被拉长、扭曲。
“最后一次。”
“滚。”
魏无羡那冰冷如法则宣判的声音,还在废墟上空回荡,与呜咽的阴风混杂,如同丧钟的余韵。
江澄所有的感官,仿佛都集中在了那两根手指上——魏无羡抬起的手指,以及指尖跳跃的、那缕让他灵魂都感到刺痛与恐惧的幽暗怨火。火焰核心的暗金色,如同嘲弄他毕生坚持“正道”与“光明”的恶毒眼眸。
然后,他的目光,无法控制地、如同被磁石吸引般,掠过魏无羡的肩膀,落在了后方青石阶上那道被玄色外袍覆盖、几乎感觉不到生息的白色身影上。
蓝忘机。
姑苏蓝氏的蓝忘机。
那个……曾经在云深不知处与他师兄有过诸多交集,后来更是不惜与仙门为敌、与家族背离,也要站在魏无羡身边的人。如今,更是被这魔头护在了身后,在这莲花坞的废墟之上!
为什么?!
为什么你魏无羡,宁愿与这天下为敌,宁愿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怪物,宁愿引动故土排斥他这个真正的江氏血脉,也要护着这个外人?!
爹娘的血……师姐的泪……莲花坞冲天的大火……无数门人弟子惨死的景象……还有他自己这十数年如同附骨之蛆、日夜啃噬着他的痛苦、悔恨与暴怒……
所有的情绪,所有的压抑,所有的“为什么”,在这一刻,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,在江澄濒临崩溃的心神中轰然爆炸!
“魏、无、羡……”
他开口,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,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砂轮在喉咙里生生磨出,混杂着腥甜的血气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几乎要碎裂。
他死死瞪着魏无羡,那双曾经清澈倔强、如今只剩下疯狂血丝的眼睛里,最后一丝理智的微光,彻底湮灭。
“……你护着他……”
他的视线死死钉在蓝忘机身上,充满了刻骨的、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与……一种更深沉的、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、被背叛的痛楚。
“护着这个……姑苏蓝氏的……”
最后几个字,被骤然爆发的、如同万千雷霆同时炸响的轰鸣彻底淹没!
“轰——!!!”
江澄不再试图抵御脚下那股源自故土的排斥力,不再顾忌周围惊骇的仙门联军,甚至不再去想什么后果、什么大局!
他将所有的力量——金丹后期巅峰的磅礴灵力,紫电神鞭传承的雷霆本源,以及这十数年来积累的所有愤怒、痛苦、悔恨、不甘、乃至对眼前这个人……这份扭曲到极致的、爱恨交织的执念——尽数灌入了手中的紫电之中!
紫电雷蟒发出一声穿金裂石、仿佛要撕裂神魂的狂暴嘶鸣!鞭身之上,紫色雷光不再是缠绕,而是彻底爆发、膨胀!瞬间化作一道直径超过一丈、纯粹由毁灭性紫色雷霆凝聚而成的恐怖光柱!光柱表面,无数细小的电蛇疯狂窜动、炸裂,散发出灼目的强光和焚灭一切的炽热高温!
这股力量是如此狂暴,以至于江澄脚下的地面因无法承受而轰然炸开一个焦黑的深坑!周围的空气被电离,发出噼啪的爆响,离得稍近的几名修士甚至被逸散的雷罡扫中,惨叫着被震飞出去!
“那你们就一起——”
江澄的面容在雷光映照下狰狞如狱,双目赤红如血,用尽全身力气,发出了泣血般的、最终极的咆哮:
“——给我爹娘师姐陪葬!!!”
话音落下的同时,那道蕴含着江澄毕生修为与滔天恨意的紫色雷霆光柱,如同天罚之矛,无视了空间的距离,撕裂了沿途一切无形的死寂排斥力,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,朝着魏无羡——
以及他身后石阶上昏迷不醒的蓝忘机,
悍然轰落!
这一击,没有任何保留,没有任何花哨,只有最纯粹、最极致的毁灭!
他要将眼前这个占据了他师兄躯壳的“怪物”,连同那个被他护着的“外人”,连同这片承载了太多痛苦回忆的废墟入口,
一同,
从这世上,
彻底抹去!
雷霆未至,那恐怖的威压已然让整个莲花坞废墟剧烈震颤,残存的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!
魏无羡立于雷霆之下,幽暗的眸子里,倒映着那道毁天灭地的紫色光柱,以及光柱后江澄那张彻底疯狂的、被仇恨与痛苦吞噬的脸。
他指尖的怨火,静静地跳跃着。
然后,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。
他没有闪避,没有反击,甚至没有去阻挡。
他只是,
极其轻微地,
向后,
退了半步。
恰好,将身后石阶上昏迷的蓝忘机,完全挡在了自己与那道毁灭雷霆之间。
幽暗的眸子深处,那片旋转的星河,骤然加速!
仿佛有无形的法则,在他身前,开始编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