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忘机一半神魂为祭,
勉强将魏无羡残魂封于魂契温养。
系统彻底沉寂前,
将《怨灵道体》修炼法门烙印于他识海。
蓝忘机抱着沉睡的残魂,
以怨火为引,引动乱葬岗万年怨气,
开始为魏无羡重塑道体。
怨气如茧,将两人包裹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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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空乱流的边缘,一块漂浮的、相对稳定的破碎陆地上,蓝忘机单膝跪地,避尘剑插在一旁,剑身灵光黯淡,与他一般气息萎靡。
他低垂着头,浅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清冷的光泽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痛楚。左手紧紧按在胸口,那里,掌心灵台处,一枚复杂玄奥的血色契约纹路正微微发烫,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乳白色光晕。
道侣魂契。
以他一半神魂为代价,强行缔结,将魏无羡那缕即将彻底湮灭的残魂,以及那拼死护住的一缕避尘剑灵本源,一同封存于此,勉强维系着最后一点存在不灭。
代价是惨重的。神魂永久性损伤,修为从元婴巅峰直接跌落至金丹初期,且根基受损,前途渺茫。识海中因系统彻底沉寂而留下的最后印记——《怨灵道体》完整修炼法门,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与沉重的嘱托。
系统在最后能量耗尽、永久休眠前,似乎将所有关于“优化魏无羡生命形态”的数据和方案,都强行塞给了他。这法门诡异、霸道,完全背离正统修行之道,是以无尽怨气为薪柴,重塑肉身与魂魄,铸就最适合鬼道修行的不灭道体。
若是从前,蓝忘机对此等邪异法门必定不屑一顾,甚至要拔剑斩之。
但现在……
他抬起头,看向四周。这里不知是乱流将他抛向了何处,但感知中,下方那片广袤而阴森的山脉,散发着冲天怨煞死气的所在——是乱葬岗。
或许,这就是冥冥中的定数。
魏婴的残魂需要庞大的怨气滋养,而这《怨灵道体》的修炼,更需要海量且精纯的怨气作为基础。放眼此界,没有比乱葬岗更合适的地方了。
他缓缓站起身,动作因神魂的剧痛而有些凝滞。他将插在地上的避尘剑拔起,郑重地收回鞘中。剑身传来一丝微弱的依恋之意,那缕被魏无羡护住的剑灵本源,此刻正安静地栖息在剑核深处,与魂契中的残魂遥相呼应。
然后,他小心翼翼地,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,将全部心神沉入灵台,沟通那枚血色魂契。
乳白色的光晕微微扩散,一道极其淡薄、几乎透明、蜷缩沉睡着的魂体虚影,自他掌心缓缓浮现,悬浮于空中。那模样,依稀是少年时的魏无羡,眉眼间却带着沉疴般的虚弱与安静,再无平日半分的跳脱不羁。
看着这道脆弱得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散的残魂,蓝忘机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,随即被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所取代。
他伸出右手,指尖之上,一缕幽黑色的、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火苗,“噗”地一声燃起。
怨火。
这是魏无羡在淬体时自行领悟,后经系统认证的技能。此刻,由蓝忘机凭借魂契的联系与那半部《怨灵道体》法门,勉强催动。火苗微弱,远不及魏无羡掌控时那般灵动,却带着一种同源的气息。
他以这缕怨火为引,以自身残存的金丹灵力为桥,将意识沉入脚下这片埋葬了无数枯骨与亡魂的土地。
“魏婴,”他对着那沉睡的残魂轻语,声音沙哑却温柔,“以此地为炉,万怨为薪,为你……重铸道基。”
话音落下,他并指如剑,引动着那缕幽黑火苗,猛地点向下方无尽的怨煞之气!
“轰——!!!”
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!
整个乱葬岗,积郁了千万年的、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,在这一刻被彻底引动了!
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,无边无际的黑色气流从大地深处、从枯骨堆中、从每一寸空气中疯狂涌出!它们咆哮着,嘶吼着,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旋风,朝着蓝忘机所在的位置,朝着他掌心上方那道沉睡的残魂,疯狂汇聚而来!
怨气滔天,遮星蔽月!
蓝忘机立于风暴中心,素白的衣袍在狂暴的怨气中猎猎作响,墨发狂舞。他脸色苍白如纸,嘴角不断溢出鲜血,以他如今重伤的状态,强行引动如此规模的怨气,无异于自寻死路。神魂撕裂的痛楚与怨气冲击带来的冰冷死意不断侵蚀着他的意识。
但他站得笔直,如同亘古存在的礁石,任凭惊涛骇浪冲击,岿然不动。
他按照《怨灵道体》法门所述,以魂契为核心,以怨火为熔炉,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海啸般涌来的怨气,并非直接灌入残魂,而是以其为中心,开始编织、构筑。
无数的怨气被怨火灼烧、提纯,化作最本源的黑暗能量,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丝线,一层层,一圈圈,缠绕上魏无羡那淡薄的残魂。
起初,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。
渐渐地,四肢、躯干、五官……开始清洗。
那不再是虚幻的魂体,而是由最精纯的怨气能量,混合着蓝忘机以自身神魂为引注入的生机,以及乱葬岗万古不散的执念与死意,共同构筑的一具……新的躯壳的雏形!
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,对蓝忘机心神的消耗巨大。他必须精确控制每一缕怨气的流向与强度,稍有不慎,不仅前功尽弃,更可能让魏无羡的残魂被这狂暴的能量彻底同化或撕碎。
黑色的怨气越聚越多,最终,形成了一个巨大的、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黑色巨茧,将魏无羡的残魂与蓝忘机一同包裹在内。
茧外,是乱葬岗永不停歇的阴风怒号,万魂恸哭。
茧内,是蓝忘机不惜一切、以神魂和意志支撑的寂静锻造。
幽黑色的怨火在茧内无声燃烧,提炼着怨气,滋养着那道脆弱的灵魂,勾勒着“怨灵道体”最初的经络与形态。
蓝忘机闭着眼,全部心神都系于茧中那道微弱的灵魂波动上。
他不知道这逆天而行之法能否成功,不知道重塑后的魏无羡会变成什么模样,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否支撑到道体完成的那一刻。
他只知道,他必须这么做。
无论付出何种代价。
幽暗的巨茧,在乱葬岗无边的怨气海洋中沉浮,如同孕育着某种未知的、禁忌的存在。
等待破茧之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