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0章：青灯引魂
乱葬岗的夜比墨还浓，魏无羡蹲在伏魔洞前，手里转着支刚削好的竹灯，灯芯裹着浸了桐油的棉絮，在风里明明灭灭。系统面板泛着幽蓝的光，【任务：引温氏残魂入轮回】的进度条卡在60%，旁边跳着行小字：「检测到温显残魂在不夜天方向徘徊，执念强度91%」。
“还在惦记你弟弟？”魏无羡把竹灯往地上一戳，火苗突然蹿高，在岩壁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——那影子穿着温氏校服，胸口有个模糊的血洞，正是温显死前的模样。
影子没说话，只是伸出半透明的手，指向不夜天的方向。魏无羡啧了声，摸出块阴铁残片系在灯杆上：“行吧，就当陪你回趟‘老家’。”他吹了声口哨，陈情笛在腰间晃悠，“不过说好了，见着温苑可别吓着他，那小子胆儿小。”
往不夜天走的路比想象中难走，暴雨刚过的山路泥泞不堪，竹灯的光晕里总飘着些零散的残魂，都是当年死在乱葬岗围剿里的修士，看见温显的影子便纷纷避让，像见了什么厉害角色。
“看来你生前挺横啊。”魏无羡踢开块挡路的碎石，“温苑说你当年为了护他，把阴铁塞他怀里，自己引着追兵往反方向跑——这点倒像个做哥哥的。”
温显的影子颤了颤，突然加快速度，竹灯的火苗跟着剧烈摇晃，在前方的岔路口照出块断裂的温氏令牌，上面刻着个“显”字。
【系统提示：温显残魂执念与令牌共鸣，触发回忆碎片】
魏无羡的眼前突然闪过片火光：不夜天的悬崖边，少年温显把温苑往石缝里推，自己则举着令牌冲向追兵，金光瑶的笑声从云端传来，“温氏余孽，还想护着你这拖油瓶弟弟？”……画面碎在一声惨叫里，令牌“当啷”落地，沾着半凝固的血。
“怪不得你放不下。”魏无羡捡起地上的令牌，擦去上面的泥，“金光瑶那老狐狸，用你弟弟的命逼你带路找阴铁，你倒是硬气，宁死没说。”
温显的影子在他身后屈膝，像是在行礼。竹灯突然往悬崖方向飘，灯杆上的阴铁残片发烫，映得周围的雾气都泛出红光——不夜天的战场遗址就在眼前，断剑残甲埋在半人高的草丛里，月光照在崖边的血渍上，像铺了层碎银。
“就在这儿？”魏无羡把竹灯往崖边一插，火苗突然朝一个方向倾斜，照亮了块不起眼的岩石，石缝里卡着片蓝布，是云深不知处的校服料子。
他伸手抠出蓝布，上面绣着半朵山茶，针脚歪歪扭扭，像是初学刺绣的人所为。【系统提示：布料上有温苑与蓝思追的灵力残留，时间点与温显死亡吻合】。
“是蓝思追？”魏无羡突然明白，“当年你把温苑藏在这儿，是蓝思追偷偷给送的吃的？”
温显的影子飘到崖边，指着下方的云深不知处方向。月光下，云深不知处的飞檐像浮在云里的白鸟，冷泉的水流声顺着风飘上来，混着隐约的琴音——是蓝忘机在弹《清心音》。
竹灯的火苗突然变成青绿色，周围的残魂开始躁动，那些当年死在温氏手里的修士魂魄聚过来，对着温显的影子嘶吼，怨气凝成的利爪抓向他半透明的身体。
“住手！”魏无羡笛音骤起，陈情卷起的怨气在周围织成道屏障，“要算账也得看时候，他这就入轮回了，欠你们的债，阎王爷自会清算！”
残魂们却不听劝，为首的那个穿金子轩校服的魂魄猛地冲向温显，利爪直指他胸口的血洞——那里正是当年被金氏修士刺穿的地方。
就在这时，崖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蓝忘机提着避尘剑踏空而来，身后跟着温苑，少年手里紧紧攥着块长命锁，看见崖边的青灯就红了眼眶：“哥……”
温显的影子猛地转身，看见温苑的瞬间，半透明的身体剧烈波动，胸口的血洞渐渐愈合。他伸出手想碰弟弟的脸，却只穿过一片虚无，竹灯的火苗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，将所有躁动的残魂都震退。
“该走了。”魏无羡拍了拍温苑的肩膀，把那块令牌塞进他手里，“你哥等这一天等了很久。”
蓝忘机的琴弦轻轻拨动，《安魂曲》的调子漫开来，青灯的光晕里浮现出条发光的路，通往云层深处。温显的影子最后看了眼温苑，又看了眼那块令牌，终于转身，一步步走进光里。
竹灯的火苗在他消失的瞬间熄灭，系统面板的进度条跳到100%，【任务完成：温氏残魂安息，奖励“阴阳眼”时效三刻】。
魏无羡突然能看见无数光点从乱葬岗的方向飘来，顺着《安魂曲》的调子往光里走，像群归巢的萤火虫。温苑捧着令牌跪在崖边，眼泪砸在石头上，晕开小小的湿痕。
“他说……让你好好活着。”魏无羡蹲下来，看着少年手里的令牌，上面的“显”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，“还说……当年蓝思追送的馒头，他藏了半个在石缝里，让你有空去取。”
温苑哽咽着点头，把令牌和长命锁系在一起，紧紧贴在胸口。蓝忘机走过来，递给少年一块玉佩，正是当年温宁留下的那半块，“温氏的人，蓝氏会护着。”
月光爬上崖顶，照亮三人的影子。魏无羡望着云层深处渐渐消散的光，突然觉得这乱葬岗的夜好像没那么冷了。他摸出陈情笛，凑到唇边吹起段轻快的调子，不是《乱魄抄》，也不是《安魂曲》，是当年在莲花坞，江厌离教他的《采莲谣》。
笛声漫过悬崖，漫过不夜天的战场，漫过远处的云深不知处，像在告诉那些安息的魂灵——活着的人会带着他们的念想，好好走下去。
温苑跟着笛声轻轻哼唱，长命锁和令牌碰撞在一起，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像句迟到了太久的告别，又像句崭新的承诺。蓝忘机站在旁边，琴弦偶尔和着笛声颤动，月光落在他发间，银带闪着柔和的光。
三刻钟后，魏无羡的“阴阳眼”失效，那些光点消失在夜色里。但他知道，有些东西一直都在——就像温显藏在石缝里的半个馒头，像温苑系在胸前的长命锁，像蓝忘机琴弦上流淌的善意，在岁月里静静发酵，酿成比月光更暖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