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她的身体便化作点点紫黑色的光点,消散在风中。
只留下一枚小小的、已经失去所有光泽的银色发簪,静静地躺在血泊里。
那是当年,赵炎送她的定情信物。
“嫣然——!”
赵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,他扑上前去,想要抓住那些光点,却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空气。
他跪倒在地,双手颤抖着,捡起那枚冰冷的发簪,紧紧地攥在手心,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滴落。
他低着头,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,只有那不断颤抖的肩膀,和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,在这片死寂的角落里,久久回荡。
他赢了,他亲手斩杀了背叛者,斩杀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。
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,只有无尽的空虚与悲凉,将他彻底吞噬。
——
天衍仙城的城墙之上,幸存的修士们怔怔地望着眼前这恍如隔世的一幕。
漫天的魔气已然消散,厚重的乌云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,久违的阳光如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,洒在这片满目疮痍、尸横遍野的战场上。
空气中,浓郁的血腥味与焦土气息依旧刺鼻,但那令人窒息的魔气压迫感,却已荡然无存。
“赢了……我们……真的赢了?”
一名年轻的修士喃喃自语,声音干涩沙哑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手中的长剑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地,剑身上豁口累累,沾染着魔族的黑血与他自己的鲜血。
他缓缓抬起沾满血污与尘土的脸,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先是迷茫,随即,是难以置信的狂喜。
“赢了!我们真的赢了!”
他身边的同伴,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,猛地一把抱住他,放声大哭起来。
那哭声起初压抑,随即变得响亮,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与释放。
这哭声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瞬间激起千层浪。
“我们赢了!魔族被打败了!”
“哈哈哈!我们还活着!我们还活着啊!”
“呜呜呜……师尊,师兄弟们,我们赢了!你们看到了吗?”
压抑了数日、甚至数月的恐惧、绝望、悲愤与疲惫,在这一刻,随着胜利的曙光一同爆发。
修士们或相拥而泣,或捶胸顿足,或仰天长啸,泪水混杂着血水与尘土,在他们脸上留下道道痕迹。
紫霄真人拄着断裂的令旗,浑身浴血,这位一向沉稳威严的中洲盟主,此刻也忍不住老泪纵横。
他望着重新恢复湛蓝的天空,声音哽咽:
“多少年了……自乾元大陆有记载以来,魔族不死不灭,如同噩梦般笼罩着我们。今日,我们竟能正面击溃他们,守住家园!”
他身旁,玄穹真人等人,皆是神情激动,眼中闪烁着泪光。他们身后,是无数激动得热泪盈眶的修士面孔。
不远处,云渺仙宗宗主无崖子轻轻摇动着残破的羽扇,望着身边同样疲惫不堪的灵虚圣地圣主李青,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:
“李道友,我们……没给东洲修真界丢脸。”
李青紧握着手中缺口的长剑,脸上沾着血污,却笑得灿烂如花:
“何止是没丢脸,今日之战,足以载入史册!无崖子,你我,还有这些孩子们,都是英雄!”
他们相视一笑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随即,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,紧紧地拥抱在一起。
这拥抱,充满了对彼此的敬佩,对逝去战友的缅怀,以及对胜利的无限感慨。
另一边,寒渊仙宗宗主墨尘子正盘膝而坐,疗伤的玉瓶在身前摆了一地。
他胸前的骨矛伤痕依旧触目惊心,但他苍白的脸上,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笑。
他望着远处那些欢呼雀跃的弟子们,尤其是那些在战斗中表现英勇的年轻面孔,眼中满是欣慰。
“墨兄,伤势如何?”昆吾圣地圣主韩赤阳走过来,关切地问道。
墨尘子勉强一笑,声音沙哑:“死不了。这次,多亏了天衍圣地的诸位道友,还有那些……孩子们。”
他口中的“孩子们”,自然是指那些来自天衍圣地的玩家。
韩赤阳重重地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战场,落在了那些正在清点战利品、互相包扎伤口的玩家身上,眼中充满了敬意:
“是啊,若非他们,今日之战,胜负难料。他们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!”
然而,胜利的喜悦,终究无法完全掩盖战争带来的伤痛。
在战场的另一侧,一群修士正围着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,低声啜泣。那是他们在战斗中牺牲的同门、挚友。
“师弟……安息吧。魔族已被击退,我们的血,没有白流!”
一个年轻修士跪在尸体旁,紧紧握着同伴冰冷的手,泪水无声地滑落。
“爹……娘……孩儿不孝,未能护你们周全……”一个少年修士抱着双亲的遗体,哭得撕心裂肺。
有人默默地为逝者整理仪容,有人点燃香烛,有人低声诵念着超度的经文。
空气中,除了胜利的欢呼,也多了几分沉重的哀伤。
“其实,那些散仙前辈们,不用死的,哎!”天衍城头,王玄望着远处还在清理战场的玩家和修士们,不由感叹。
“那种情况下,他们别无选择。”玄穹真人站立一旁,在他身边,还有侥幸活下来的联盟高层们,以及各宗宗主。
“圣主,你做的很好了,要知道数万年前的魔族入侵,可比现在惨烈太多了。”北斗剑尊谢玄机安慰着王玄。
“是啊,我们几个老子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,那时,没有预警,没有提前转移,甚至没有任何准备,魔族突然入侵,仅仅半日,乾元大陆便沦陷大半,哪会像如今这般击退魔族。”
另一边,青莲剑尊李长歌也感叹道。
“是啊,牺牲的必要的,毕竟这可是关乎乾元大陆生死存亡的战争啊。”
“如今魔族退却,是该着安排手战后事宜了。”
“不错,魔族虽然被击退,但是乾元大陆被魔族糟蹋得满目疮痍,重建事宜任重道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