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坏血病的风波刚刚平息,一场更为凶险的时疫——“喉痧”(猩红热),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京城。

起初只是零星的发热、咽喉疼痛、起红疹子,很快便演变成大规模的传染,且孩童染病者尤多,死亡枕藉。

太医院的方子换了一副又一副,却如同石沉大海,疫情非但未见控制,反而愈演愈烈,九门提督下令封锁疫区,人心惶惶,昔日繁华的帝都,陷入一片死寂与恐慌。

皇宫大内,气氛凝重。

太医院院正跪在御前,汗透重衣,面对皇帝的震怒,只能叩首请罪:“臣等无能,此疫凶猛诡谲,非寻常伤寒温病,古籍所载方剂,收效甚微……”

皇帝面色铁青,将一本奏折摔在地上:“无能?朕养着太医院数百人,关键时刻,竟无一人可用?!”

这时,已升任刑部郎中的贾宝玉与户部郎中的贾兰,交换了一个眼神,双双出列跪奏。

“陛下,”宝玉声音清朗,带着急切,“臣举荐一人,或可解此危局!”

“讲!”

“臣之二姐,贾迎春。”

宝玉抬头,目光坚定,“二姐素精医理,融贯东西,于药物一道尤有心得。前番靖海侯船队‘坏血病’疫情,便是二姐研制药丸,力挽狂澜。”

“且臣二姐于《海棠新刊》开设‘菱洲药识’专栏,所载药方平实有效,京中不少人家依方调养,受益匪浅。”

“臣以为,值此危难之际,当不拘一格,请二姐出面一试!”

贾兰亦叩首道:“臣附议!姑母于医药之用心,非同一般,常与西洋医者切磋,改进古方,确有实效。家母旧疾,便是得姑母所制药露调养,方得痊愈。”

此言一出,满殿哗然。

太医院院正更是猛地抬头,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:“荒谬!贾大人!此乃国之大疫,关乎京城百万生灵!岂能儿戏,交由一介女流之辈?”

“《海棠新刊》?那不过是闺阁笔墨,游戏文章,岂能与太医院世代相传之正统医术相提并论?!”

另一位老臣也皱眉道:“女子行医,自古罕见,且无官无职,如何服众?如何调度药材人手?此非治病,乃是乱政!”

眼看朝堂之上就要争论起来,一直沉默的靖海侯贾琏出列,沉声道:“陛下,臣以性命担保,臣妹迎春,于医药一道,确有真才实学!”

“船队之事,便是明证!非常之时,当行非常之法!若因男女之见、资历之论,而坐视疫情蔓延,才是真正的误国殃民!”

“既然太医院一时无策,何不让她一试?成,则社稷之福;败,亦不过维持现状。”

皇帝目光扫过殿下众臣,沉吟良久。

他想起了船队奏报中提及的“贾氏药丸”,也想起了偶尔传入宫中的关于“菱洲药识”的赞誉。

终于,他深吸一口气,决断道:“传朕口谕,宣贾迎春入宫,主持防疫事宜!太医院及各衙门,需全力配合,不得有误!”

面对皇帝和各位重臣、太医或审视、或不屑、或抵触的目光,迎春初始有些紧张,但一旦谈及医药,便立刻沉静下来。

她先是清晰阐述了“喉痧”的传染途径,结合西洋的“病菌说”与中医的“疫戾之气”,提出了“隔离病患,消毒衣物用具,熏艾净室”的防疫要诀。

然后,她呈上自己早已根据此次疫情特点,改良古方而拟定的新药方。

“陛下,此方以清热解毒、利咽透疹为主,臣女运用提萃之法,将其制成药露与细小药丸,便于孩童服用,吸收亦快。可大规模制作,于各坊市设立发放点,令患者家属按说明领取使用。”

太医院院正质疑道:“汝这药方,与古方相比,多了几味寒凉之药,剂量亦有调整,是何依据?”

迎春从容应答:“回大人,此疫戾气凶悍,热毒壅盛,非重剂不能清解。”

“多加的连翘、板蓝根,经臣女实验,其清热解毒之力,尤擅清咽喉部之热毒,与罗伯特先生显微镜下所见之‘病菌’活动部位相合。”

“剂量调整,亦是基于提萃后药力浓缩之故。臣女已在自己身上试过药性,确保安全无虞。”

她竟已亲身试药!殿中众人皆是一震。

皇帝仔细看了迎春呈上的药方和防疫条陈,又见她态度沉稳,言之有物,终于颔首:

“便依汝所奏。即日起,朕授你‘太医院首席医药顾问’之职,虽无正式品级,享朝廷俸禄,可自由出入宫禁与各大医署,全权负责此次疫情医药配制与分发事宜!”

这是莫大的信任与殊荣!迎春跪地谢恩,只觉肩头责任重大。

领旨后,迎春立刻投入紧张的抗疫之中。

她坐镇贾府临时辟出的制药工坊,指挥着招募来的药师、仆役,日夜不停地按照她的新方和工艺,大规模制作药露、药丸,分装成防疫药包。

宝钗调动薛家商铺网络,协助分发;黛玉让书院年纪稍长的学生帮忙维持秩序,宣讲防疫知识;探春则协调外务部,通过洋商渠道紧急购入一批西洋消毒用的石灰等物。

那小小的药包,带着迎春的心血和贾府众人的支持,如同甘霖,洒向京城的街巷。

药效显着,加之防疫措施得力,蔓延的疫情终于被一步步遏制下去。

无数家庭因此得保平安。

疫情过后,皇帝亲口嘉奖,迎春“首席医药顾问”的名头彻底坐实,再无质疑之声。

她的余生,也全部奉献给了医药研究。

她系统整理了上千种东西方药物,以中医理论为纲,以西医药理为鉴,互证其效,详细阐明其性味、功效、炮制方法及临床应用,呕心沥血,编纂成巨着《东西方药典合璧》。

此书成为后世医者必读的经典,开启了中西医结合的先河。

她又根据远航中遇到的种种疾病,结合自己多年的研究,详细记录了坏血病、热带病、水土不服等症的病因、预防及治疗方法,配以简便有效的方药,集结为《海事医药手册》。

此书被靖海侯贾琏呈报朝廷,列为海事衙门与水师的必备书籍,庇佑着无数扬帆远航的弄潮儿,平安归家。

昔日木讷的二姑娘迎春,终以手中银针、笔下青囊,在杏林之中开辟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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