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穗城疯了。
或者说，整个金穗城地界，都烧着一股邪火。
一车车的矿石和物资，从四面八方涌向“熔炉”工业区，日夜不休，汇成洪流。
数不清的青壮年，被领主们连哄带骗，甚至拿鞭子抽着，塞进了开往金穗城的运输车。
他们不知道要去干嘛，只晓得不去，立刻就得死。
要是去了，还能活下来，就能分到地，分到钱，过上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。
“熔炉”工业区，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。
程钧简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住所。
他站在高塔顶上，庞大的精神力铺展开，将整个区域都攥在手里。
他的【机械掌控】能力已经开到了最大。
一堆堆杂乱的矿石，在他念头一动间，就自己飞进熔炉，分离，提纯。
刚成型的钢锭还冒着红气，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切开、拗弯、压扁，变成一个个标准零件。
这些零件又自行飞起，在空中划出轨迹，分毫不差地落进各自的流水线。
数万名新来的劳工和退下来的士兵，就在这跟变戏法差不多的场面里，麻木地拧着螺丝，干着最简单的组装活。
他们眼里空洞洞的，只剩下机械的动作，和对高塔上那个男人本能的恐惧。
“你简直……像个暴君。”
露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。
她今天没穿那身累赘的宫裙，换了套紧绷的黑色作战服，外面罩着风衣，身段显得又高挑又利落。
她看着底下蚂蚁一样忙碌的人群，还有那些在天上乱飞的铁家伙，眉头拧了起来。
“他们都怕你。”
“怕就对了。”
程钧头也没回，目光还盯着一条正在组装的新无人机生产线。
“怕，干活才有劲。”
“等他们拿到好处，这份怕，自然就变成敬了。”
露娜走到他身边，那对雪白的长耳在风里不安地抖动着。
“我还是觉得，你太急了。”
“把家底都翻出来，亚历克斯和风鹰帝国，会拼了命来毁掉我们。”
“谁说我要翻家底了？”
程钧转过身，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。
“我只是……让他们瞧瞧他们想看，又不敢看的东西。”
他拉起她的手。
“走，带你去看个好玩的。”
程钧带她走进高塔，坐上一部飞快的升降梯，一直降到地下三百米深的地方。
这里是个巨大的穹顶机库，藏得严严实实。
机库正中，停着一个他们从没见过的玩意儿。
那不是机甲，也不是导弹。
它是一个由无数六边形装甲拼起来的……巨型蜂巢。
直径超过二十米，表面有幽蓝色的能量纹路在流动，发出沉闷的响动。
“这是……”
露娜被这东西给镇住了，它身上那种要命的工业感，让她半天说不出话。
“【蜂巢-I型】无人机饱和攻击平台。”
程钧的嗓音里，带着一种只有面对自己作品时才会有的狂热。
“它能装三千架最新的【蜂-II型】自杀式无人机。”
“一旦打出去，这三千只‘铁虫子’，会张开一张覆盖三十平方公里的死亡大网。”
“它们不需要命令，自己就会攻击任何会动的、有能量反应的东西。”
“直到把那片地方所有活物，全都撕烂。”
露娜光是想了想那个画面，就浑身发冷。
这玩意儿，已经不能叫武器了。
这就是一场会移动的灾难。
“这东西还是个半成品，毛病不少。”
程钧绕着“蜂巢”走了一圈，拍了拍冰凉的外壳。
“特别是远程控制这块，很不稳定。”
“我需要一个精神力够强的‘脑子’，在远处给它校准和指路。”
他转过头，打量着露娜，那目光，像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。
“而你，女王陛下，就是这世上最完美的‘人形大脑’。”
露娜脸颊一热，心跳都乱了。
“我……我该怎么做？”
“简单。”
程钧走到她面前，两人离得很近，呼吸都快碰在一起了。
“穿上它。”
他手一翻，掌心就多了一件东西，递到露娜面前。
那是一套全新的，银白色的神经交互作战服。
比她之前那套深蓝色的更轻、更薄，料子几近透明。
上面的银色线路，也更密、更复杂。
“【月光-II型】。”
程钧的嗓音压得很低，像在引诱人。
“它能把你的精神力放大三倍，让你和‘蜂巢’，真正地‘连’在一起。”
“但是，它要求贴身度极高，一点缝都不能有。”
“所以需要……非常仔细地‘手动校准’。”
露娜看着那件薄得不像话的衣服，又瞥见程钧脸上那促狭的笑，脸“轰”的一下烧了起来。
她一把抢过作战服，转过身去。
“我……我自己来！”
……
皓月王都。
亚历克斯王子也在看他自己的“底牌”。
他面前的桌上，摆着个古怪的圆盘，上面刻满了复杂的风鹰帝国符文。
这是风鹰帝国特使刚“分享”给他的，号称“魔能武器克星”的玩意儿。
——【静滞力场发生器】。
“特使先生，这东西……真管用？”
亚历克斯的口气里，满是藏不住的怀疑。
风鹰特使是个眼窝深陷的中年人，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。
“王子殿下，放心。”
“这是我们帝国炼金术的顶尖货色。”
“只要打开它，方圆一公里内，所有魔能武器的能量回路都会被卡死，变成一堆废铁。”
“当然，这只是个样品，劲儿不大。”
“只要您答应我们的条件，劲儿大的成品，很快就给您送来。”
亚历克斯盯着那个圆盘，眼里的贪婪和兴奋，慢慢盖过了那点疑虑。
有了这玩意儿，程钧那些铁疙瘩，不就成了一堆破烂？
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自己率领大军，踏平金穗城的画面。
“好！条件我答应了！”
他一拍桌子。
“等我当上国王，西部三座矿城三十年的开采权，就是你们的！”
特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。
但他嘴角的笑意，却没能爬进那双深陷的眼窝里。
真是个好骗的蠢货。
这东西，确实能干扰魔能回路。
但前提是，对方用的，还是哀嚎峡谷那种老掉牙的技术。
可按格莱夫特大人的推测，那个程钧，怎么可能还在原地踏步？
这份“礼物”，不过是根探路的棍子。
伸过去捅一捅，看看金穗城那潭水，到底有多深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侍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。
“殿下！金穗城那边，有大动静！”
“他们发了全大陆通告！”
侍从递上一块亮着的魔能水晶。
水晶光幕里，一排大字跳了出来，看得亚历克斯脸都扭曲了。
“金穗城‘奇迹’技术博览会，暨，皓月新军第一届联合阅兵式，将于明日举行。”
“诚邀大陆各方势力，共同见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