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了床，傅宴北套上衬衫，边出卧室边叫“温静”，没人应声。
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水，一眼瞥见了旁边压着的便签。
上面只有一行字：我们都冷静下。走时，门关好，谢谢。
傅宴北端着水杯的手顿住了。
他拿起来，盯看好半晌。
“我们都冷静下……”
他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。
她跑什么？
连多待一刻都不愿意？
她是后悔昨晚跟他那样了。
那句“谢谢”，让人感觉客气又疏离。
傅宴北的眼神一点点沉下去，放下水杯，拨号给温静，一直未接听。
他转而打给裴放。
没一会儿，手机里传来一道心不在焉的男声，背景里还有转笔的细微声响：“北哥，我开会呢，找我啥事？”
傅宴北的声音听不出情绪：“睡了，又跑了。她想表达什么？”
裴放打了个哈欠，懒洋洋地分析：“这还不简单？露水情缘，天亮就散场，让你别当真。”
傅宴北心口倏地一闷。
他吸了口烟，淡淡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裴放这边开完会了，他边走边问：“北哥，你昨晚跟哪个女人睡了？听你这意思，你是被白嫖了？”
本就心堵，再被好友调侃，傅宴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，直接挂了电话。
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，一股无名火灼烧着胸腔。
所以，昨晚的一切算什么？
他为她挡了父亲的一拐杖，她给他这样的“酬劳”？
还是说，他傅宴北在她眼里，就只值这一晚上的“服务”？
周霖来接傅宴北去公司，手里还提着早餐。
一进门，就看到总裁坐在沙发上，指间夹着烟，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。
空气里弥漫着低气压。
周霖轻声问：“傅总，先用早餐吗？”
傅宴北捻灭烟头，面无表情地起身，“去公司。”
周霖迅速将早餐放在桌上，快步跟上。
车子驶出一段路。
周霖才从后视镜里看向闭目养神的傅宴北，低声汇报：“傅总，警局那边的结果出来了。阿成承认了全部行为，并坚持是个人所为。在整个问询过程中，他的说辞与白小姐之前的陈述完全吻合。”
他淡淡“嗯”了声。
“要跟温小姐那边说一声吗？”
傅宴北睁开眼，眼神淡漠。
周霖心下诧异。
昨晚总裁和温小姐明明有所缓和，这一夜之间，是又出了什么变故？
他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：“傅总，昨晚温小姐特意嘱咐，要买您常喝的那家海鲜粥。店离得远，来回耽搁了时间。”
还算有良心。
傅宴北面色稍霁，淡淡道：“给她打电话。”
周霖立刻拨通了温静的电话。
此时，温静正在河边散步。
周霖言简意赅地告知了警局的反馈，温静回了句：“知道了，谢谢。”
就在她准备挂断时，听筒里猛地传来傅宴北低沉的声音。
“温静，你在哪？”
“外面。”
短暂的沉默后，傅宴北的声音淡了下来：“所以是要撇清关系？”
温静停下脚步，踢着地上的小石子，矛盾着，犹豫着。
这时，一位老大爷正在遛一只萨摩耶，不小心脱手没拿稳牵引绳，狗儿撒欢地跑，他赶忙朝温静挥手：“姑娘，帮个忙，捡下绳子！”
温静对着电话那头的傅宴北说：“我要去抓狗了。”
他没那么多耐心哄人，一次两次是情趣，没完没了就是不懂事。
“行。”傅宴北的语气淡漠至极，“温静，海城就这么大，你最好能一直躲下去。”
狗在前面跑，温静在后面追，气喘吁吁：“谁躲了？我在晨跑。”
“很好。你跑个够吧。”傅宴北懒得多说，直接挂了电话。
把牵引绳交到大爷手里后，温静随便找个了早餐店，吃过早饭，然后去找姜莱。
姜莱睡眼惺忪地拉开门：“唔…你怎么一大清早跑来了？咱俩昨晚不是刚见过吗？”
温静把早餐挂她手上，径直走向沙发：“别问了，先让我睡一觉。”
姜莱看了眼手里的早餐，又看了眼瘫倒的温静，“得，祖宗你先睡，睡醒再审你。”
一觉睡到下午五点，温静才被饭菜的香味叫醒。
姜莱家的阿姨做了一桌子菜。
吃饭时，姜莱扒拉着饭，眼睛却一直往温静颈侧瞟，终于忍不住问：“静啊，你跟我老实交代，昨晚我和我哥走了之后，你跟傅宴北…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？”
温静叹了口气，把昨晚如何碰到傅万昱、傅宴北如何为她挡下那一棍子的事，简单说了一遍。
“什么？！傅万昱敢对你动手？！”姜莱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，“他傅家真以为能一手遮天了？动到我姐妹头上来了！”
温静心里一暖，鼻子有点酸：“莱莱，有你真好。爱你，么么哒。”
“少来这套，肉麻死了。”姜莱故意搓了搓胳膊，“反正从你第一次来我家，我就觉得你这人能处，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。”
被她的话逗笑，温静还是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拥抱。
姜莱拍拍她后背，一脸不屑地骂：“他傅万昱是不是老古董成精了？都什么年代了，还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？我看他是裹小脑了吧！”
姜莱把傅万昱好一通骂，骂完问：“傅宴北什么态度？”
温静的脸蹭一下就红了，声音越来越小：“他…他问我还要不要跟他沾边…我…我没回答…然后正好浴室灯泡坏了…他进来修…就…就那样了…”
姜莱啧了声，戳了戳她的脑袋，“干柴烈火，就一发不可收拾了？”
温静抬眸，羞涩却直白地说：“可他真的很好睡。身材又顶，活又好。”
“完了，温静，你栽他身上了。”
“睡完，我一大早就跑来你这里了。”
姜莱噗嗤一笑，“啧啧，吃干抹净就跑，温静同学，你这属于是饿狠了点完外卖，吃完才想起来要减肥啊？”
笑归笑，闹归闹，冷静下来后，温静叹了口气。
“提完离婚后，他明明那么干脆。现在忽然这样摇摆不定……莱莱，我怕了。我怕我又会自作多情，会错意。都说女人心海底针，现在看来，男人的心才是真正的无底深渊。”
想起他们父子俩的对话，温静心里便酸涩不已。
对于傅宴北而言，她到底是一个反抗父亲的工具，还是一个无聊时的消遣？
温静不敢赌，也赌不起了。
姜莱刚要开口安慰，温静的手机响了。
她看了看来电显示，是蔡平东。
蔡平东在电话里说：“静静，你认识的人脉广，能不能麻烦你来趟派出所？丁宏山跟人打架被扣下了，对方有点背景，我们这边有点搞不定。你阿姨就这么一个弟弟，能不能请你帮帮忙？感激不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