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是熔岩海沸腾的咆哮与锁链崩裂的恐怖巨响,前方是扭曲破碎的空间乱流。太初揽着云素心,将速度提升到极致,轮回后期的磅礴神力毫无保留地燃烧,化作一道撕裂昏暗天地的暗金长虹,向着来时之路亡命飞遁!
那被惊动的存在散发出的威压,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追来,充满了无尽的怨毒、饥饿与毁灭意志,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危险!太初甚至能感觉到,那并非完整的生灵,更像是某种恐怖存在的残躯或投影,但其力量层次,绝对达到了天帝级别,甚至更高!
绝不能力敌!
云素心强忍伤势,不断向后挥出月华剑幕,试图稍稍延缓那追来的恐怖气息,剑光却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,瞬间被吞噬湮灭。
“这边!”太初神识疯狂扫视,终于捕捉到一丝微弱的、属于沧溟遗府的空间波动!那是他们来时的路径,或许是唯一的生路!
他毫不犹豫,猛地折转方向,一头撞向那处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!
嗡!
空间涟漪荡漾,两人身影瞬间被吞没。
几乎就在他们消失的下一秒,一只由沸腾熔岩与漆黑锁链构成的巨大魔爪,狠狠拍击在他们方才所在的位置,将那片空间彻底搅碎成混沌!
…
地灵宗秘境,静室之内。
空间微微扭曲,两道狼狈的身影踉跄跌出。太初脸色苍白,气息紊乱,刚一落地便是一个趔趄,急忙以手撑地才稳住身形。云素心更是直接软倒下去,被太初及时揽住。
“咳…”她咳出一口淤血,脸色金纸,月华气息微弱到了极点,方才最后强行出剑,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力量。
“坚持住!”太初毫不犹豫,立刻将精纯无比的轮回神力源源不断渡入她体内,护住其心脉,同时取出最好的疗伤丹药喂她服下。
直到感知到云素心气息逐渐平稳,陷入自我修复的沉眠,太初才稍稍松了口气,自己也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。此番上古战场之行,可谓险死还生,消耗巨大。
他将云素心小心安置在静室玉榻之上,设下守护结界,自己则在一旁盘膝坐下,吞下数枚丹药,开始调息。
然而,心神却难以立刻平静。上古战场的惨烈,天帝残魂的执念,混沌壤的奥秘,火焰法则之心的结构,以及最后那恐怖魔爪的咆哮…种种景象在他脑中不断回放。
尤其是对那残破法则之心的解析与感悟,如同烙印般深刻。他体内那枚混沌色的法则之心雏形,正在自发地、缓慢地调整、优化着结构,向着更加完美的形态演进。
他知道,必须立刻闭关,将这些宝贵的感悟彻底消化吸收,否则时间一长,灵感消退,效果将大打折扣。
三日后,云素心伤势稳定,虽未痊愈,但已无大碍,自行闭关疗伤。太初将宗门事务全权交由阿土、韩厉、苏婉等人处理,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,随后便彻底封闭了秘境核心,开始了深层次的闭关。
静室之内,时光仿佛凝固。
太初宝相庄严,周身笼罩在浓郁的混沌色道韵之中。体内,那枚法则之心雏形如同宇宙中心,缓缓旋转,每一次转动,都引动着周身神力与识海念头进行着细微而精妙的调整。
他首先彻底梳理了从火焰法则之心处得来的关于“结构”与“凝练”的奥秘。不再是简单的模仿,而是以自身大地轮回之道为根基,取其精华,去其糟粕。他将对大地“厚重承载”、“孕育生机”的理解,化作更加稳定、更加包容的道基;将“轮回转化”、“破而后立”的真意,融入结构的运转变化之中,使其更加灵动,充满韧性。
这个过程,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在雕琢绝世宝玉,需要无比的耐心与精准的控制。稍有差池,便可能前功尽弃。太初心神空明,完全沉浸其中,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。
同时,他也将在那上古战场中吸收的种种法则碎片——无论是土系的沉凝、金系的锋锐、水系的柔变、火系的爆烈、风系的流通,甚至是那丝幽冥的死寂…皆以轮回神力进行淬炼、解析,提取其中能与自身之道相契合的部分,将其道痕一丝丝编织融入法则之心雏形之中。
他的道,是包容的,是海纳百川的。大地承载万物,轮回囊括万法。
除此之外,还有那化解神将残魂执念获得的庞大功德,此刻也被他缓缓炼化吸收。功德之力最是纯净,滋养神魂,稳固道基,使得他的神识之力以惊人的速度增长,对法则的感知与推演能力更上层楼。
他甚至分出一缕心神,沟通体内那枚混沌壤。虽无法炼化,但其散发出的最原始的大地开辟真意,对他完善自身法则之心有着无可替代的指引作用。他就如同一个虔诚的学生,默默感受、临摹着那份源自天地初开的造化玄奥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。
秘境之外,地灵宗在阿土等人的打理下平稳运转,不断消化着之前大战的红利,实力稳步提升。中域也逐渐从邪教的阴影中走出,但关于迷雾海和上古战场的传闻,却开始在一些高层势力中小范围流传,引来了诸多猜测与暗中探查。
云素心在一个月后伤势尽复出关,她并未离开,而是在太初闭关的秘境之外另辟一室静修,一边巩固修为,一边默默为其护法。她清冷的性子地灵宗弟子早已熟悉,无人敢打扰。只是她时常会望向那紧闭的秘境石门,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。
春去秋来,寒暑交替。
转眼间,三年光阴流逝。
这一日,地灵宗上空万里无云,阳光普照。突然,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气息自秘境深处弥漫而出,瞬间笼罩整个地灵宗山谷!
这股气息,厚重如大地,深沉如轮回,包容万物,却又带着一丝不容亵渎的威严!宗门内所有弟子,无论修为高低,皆在这一刻心生感应,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动作,敬畏地望向秘境方向。许多卡在瓶颈期的弟子,甚至因这气息的牵引而豁然开朗,当场突破!
阿土、韩厉、苏婉等核心人物更是第一时间冲出,聚集在秘境之外,脸上充满了激动与期待。
“宗主…要出关了!”阿土声音带着颤抖。
秘境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。
一道身影缓步走出。
依旧是青袍黑发,面容似乎并无太大变化,但所有看到他的人,都瞬间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震撼与陌生感。
他的眼眸,不再是深邃的暗金,而是化为了更加古朴、更加包容的混沌之色,目光平静扫过,却仿佛能洞彻人心,映照山河。周身气息圆融内敛,却又与整个天地自然交融,仿佛他站在那里,便是大地中心,便是法则的化身。
轮回境圆满!
只差那最后凝聚完美法则之心的临门一脚,便可窥探天帝之门!
三年闭关,脱胎换骨!
“恭迎宗主出关!”以阿土为首,所有弟子齐声躬身,声震云霄,发自内心的崇敬。
太初目光温和,微微颔首,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:“这些年,辛苦诸位了。”
他的目光越过众人,落在了稍远处静静伫立的云素心身上。
四目相对,无需言语。
云素心看着他,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与复杂的情绪。眼前的太初,气质变化太大,那种渊渟岳峙、深不可测的感觉,甚至让她都感到一丝压力,但那双看向她的混沌眼眸中,那份熟悉的温和与关切却未曾改变,反而更加深沉。
太初对她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。
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然而,就在这出关的祥和气氛中,一名执事弟子匆匆赶来,面带忧色,递上一枚闪烁着紧急讯号的玉简。
“宗主,巡天司急讯!是云执剑使宗门传来的!”
云素心接过玉简,神识一扫,俏脸瞬间变得凝重无比,甚至带着一丝震惊。她看向太初,沉声道:
“宫中断言,百年内,‘无垢之壁’恐生剧变!四境…或将贯通!”
消息如同惊雷,炸响在刚刚出关的太初心头。
天帝之路未竟,更大的风暴,却已迫在眉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