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历了“声波驱鬼”的乌龙事件后，程晓阳虽然有点小挫败，但内心深处那点“我好像也不是完全没用”的阿q精神又开始悄悄冒头。
甚至去水房都敢稍微挺直点腰板了——虽然每次路过那面墙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。
而陆临那边，在连续处理了“诅咒笔记”和“回音鬼噪音投诉”后，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程晓阳这麻烦吸引体质显然已经超出了常规防护符纸的应对范围，需要升级装备。
他熬了个夜，翻遍了几本压箱底的古籍，精心绘制了三张号称能“辟易百邪、镇守灵台”的高级加强版护身符。
用的朱砂掺了微量黑狗血和雷击木粉末，符纸是年份更久的特制黄表纸，符文结构复杂了不止一倍，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灵力充沛、价格不菲。
第二天，他黑着脸（主要是缺觉），在教学楼门口堵住了正准备去接受高数荼毒的程晓阳。
“拿着。”陆临把一个小巧的、用红布缝制的三角符包塞进程晓阳手里，语气一如既往地冷，“贴身戴好，别再弄丢，也别再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经历，嘴角抽了一下，“……用任何形式污染它。”
程晓阳受宠若惊地接过符包。这符包入手温润，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、令人安心的能量流动，跟之前那张简易版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！
“学长！这、这太贵重了吧！”程晓阳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，“这得花不少材料吧？我、我我以后一定给你当牛做马！”
“闭嘴。戴好。滚去上课。”陆临言简意赅地打断他的表忠心，转身就走，背影都透着一股“别再烦我”的疲惫。
程晓阳珍而重之地把新符包挂脖子上，塞进衣服里贴肉戴着。高级货就是不一样！感觉走路都带风了！安全感爆棚！他甚至觉得今天高数老师看起来都眉清目秀了不少！
然而，他显然低估了自己那“万物遇我皆失灵”的离谱体质。
下午没课，程晓阳决定去学校后街新开的那家网红奶茶店打卡，抚慰一下被高数伤害的心灵。路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口时（他发誓他真的只是路过！），忽然听到巷子里传来一阵微弱的、断断续续的哭泣声。
那哭声听起来像个小孩，特别伤心可怜。
程晓阳脚步一顿，下意识地探头往巷子里望去。只见巷子深处的一个阴暗角落里，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影，穿着红色的旧衣服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哭得那叫一个凄惨。
“小朋友？你怎么了？迷路了吗？”程晓阳那点所剩不多的同情心（以及作死的好奇心）又开始泛滥，完全忘了自己招鬼的体质和无数前辈用血泪换来的“不要多管闲事”的教训。
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巷子，越靠近，越觉得有点不对劲。这大下午的，巷子里怎么这么冷？而且那小孩的衣服款式……好像有点过于复古了？
但还没等他细想，那个蹲着的小孩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，慢慢地、一点点地转过了头——
那是一张惨白惨白的、没有任何血色的小脸。眼睛很大，却没有瞳孔，只有一片浑浊的漆黑。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，露出尖细密集的牙齿，脸上还挂着两道血红色的泪痕！
它根本不是在哭！那诡异的抽泣声是从它喉咙里发出的、类似笑声的嗬嗬声！
“大哥哥……陪我玩呀……”它用一种扭曲尖细的嗓音说道，猛地朝程晓阳扑了过来！
“我靠！！！”程晓阳吓得魂飞魄散，大脑一片空白，只剩下本能反应——跑！
他转身就想往外冲，但那个红衣小鬼速度极快，带着一股阴冷的腥风，瞬间就扑到了他身后！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！
程晓阳胸口那个高级护身符包，猛地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！一股强大的、灼热的力量如同小型冲击波般扩散开来！
“呀——！”红衣小鬼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，直接被这道金光弹飞了出去，撞在墙壁上，身影都变得模糊了不少！
有用！学长的高级货果然有用！程晓阳心中狂喜，趁机连滚爬爬地往巷子口跑。
那红衣小鬼似乎被激怒了，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，周身黑气涌动，被打散的身影再次凝聚，而且变得更加狰狞！它猛地张嘴，吐出一股浓郁如墨的黑烟，如同活物般朝程晓阳席卷而来！
那黑烟所过之处，墙壁上的苔藓瞬间枯萎发黑，散发出刺鼻的腐臭！
程晓阳吓得屁滚尿流，感觉那黑烟都快沾到他的后脚跟了！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疯狂呐喊：符包！大哥！再给点力啊！轰它丫的！
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，胸口的符包再次亮起，金光比之前更盛，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，将程晓阳护在其中。
墨汁般的黑烟撞在光罩上，发出“嗤嗤”的腐蚀声，金光剧烈闪烁，明显黯淡了不少，但总算勉强抵挡住了！
程晓阳刚松一口气，却发现那红衣小鬼不见了！
下一秒，他感觉头顶一暗！
那小鬼不知何时竟然爬到了巷子墙壁的上方，倒吊着，那张诡笑的脸几乎贴到了光罩顶部，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他，然后猛地张开嘴，露出深渊般的喉咙——
一道更加凝练、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能量箭，带着刺耳的尖啸，直射光罩最薄弱的一点！
与此同时，程晓阳因为极度恐慌，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（可能是苔藓也可能是别的），一个踉跄，身体失去平衡，猛地向前扑去——
就在他摔倒、体内气息紊乱、精神高度震荡的这一瞬间！
胸口那原本金光灿灿的符包，光芒极其突兀地闪烁了几下，然后……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，噗地一声，熄灭了！
那个淡金色的护罩也随之瞬间消失！
就好像……能量突然被截断，或者……程序突然卡死了一样？
那道黑色的能量箭几乎是擦着程晓阳的头发丝飞了过去，打在他前面的地上，腐蚀出一个小坑，冒出缕缕青烟。
而那个倒吊着的红衣小鬼，也明显愣住了。它维持着张嘴喷射的姿势，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，似乎不明白目标的“乌龟壳”怎么突然就没了？
程晓阳：“？？？”
小鬼：“？？？”
一人一鬼，在这诡异的时刻，竟然出现了短暂的、尴尬的沉默。
程晓阳趴在地上，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那个符包变得冰凉，之前那温润的能量感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就像……就像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破布包！
又、又失效了？！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？！学长你这高级货怎么也关键时刻掉链子啊？！这质量对不起它的颜值和手感啊！
“呃……嗨？”程晓阳看着头顶那个因为疑惑而暂时停止攻击的小鬼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试图缓和一下气氛，“那啥……要不，咱们休战五分钟？我打个电话问问售后？”
红衣小鬼显然不接受这个提议。疑惑过后，是更加暴怒的情绪！它觉得自己被耍了！
“嗬嗬嗬……”它发出更加刺耳的笑声，猛地从墙头扑了下来，利爪直掏程晓阳的心口！
程晓阳吓得闭眼尖叫，手忙脚乱地去摸手机，想给陆临发遗言……啊不，是求救信息！
就在这绝望之际——
“嗡！”
一道更凌厉、更纯粹的银色光芒如同闪电般从巷子口射来，精准地打在那个红衣小鬼身上！
“呀——！”小鬼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，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般迅速消融、蒸发，最后只剩下一小撮灰烬飘落在地。
程晓阳惊魂未定地抬头，只见陆临面无表情地站在巷子口，手里还捏着一个尚未散去的银色符印，眼神冷得能冻死人。
他快步走过来，先是扫了一眼地上那撮灰烬，然后目光落在程晓阳脖子上那个已经毫无灵气波动的符包上。
陆临弯腰，捡起符包，感受了一下里面彻底失效的符纸，又看了看程晓阳那副灰头土脸、吓得快厥过去的样子。
一向冷静淡定的学霸，眉头死死地拧成了一个结，那张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超出无语和嫌弃范畴的情绪——那是一种深深的、混合着震惊、费解和强烈探究欲的困惑。
他绘制过无数符咒，对付过各种等级的鬼怪，从未失手。哪怕是更强大的邪祟，也最多是抵消或消耗符咒的能量，绝不会出现这种……仿佛被某种规则直接“无效化”的诡异情况。
而且，偏偏只发生在程晓阳身上？
陆临盯着程晓阳，那眼神仿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“审视”他，像是在看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、行走的符咒失效器。
“……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？”陆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好奇，不再是纯粹的嫌弃。
程晓阳被他看得发毛，哆哆嗦嗦地回答：“我、我是程晓阳啊学长……你的……临时队友？”
陆临没有回答，只是继续用那种研究稀有化石般的眼神盯着他，半晌，才极其缓慢地、一字一顿地说道：
“从明天起，你跟我去一趟‘医院’。”
“我得给你做个全面‘体检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