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聋了啊？”艾草拖鞋都忘了套，穿着白袜的小脚板咚咚咚的跑到负责财务与后勤的雪雪那里，也不理其他人：“给我查《幻想轨迹·自由之光》这个游戏的设备价格。”
“呃、啊，骚等。”雪雪反应过来，十指噼里啪啦就敲出一串地址，看来她也没少关注这个宣传得风风火火偏偏又故作神秘的新游戏。
“普通思感头盔四万，游戏舱十五万，顶配版游戏舱三十万，超级豪华舱五十万，这都一辆名车了。”雪雪偷瞄一眼小老板。
“娘的，怎不去抢。”看着网站上各种游戏设备的报价，艾草小眉头拧成了一团。
刚刚他已经测试过思感头盔，体验效果不算差，比起一般的4d全息头盔，覆盖性更高，但还不够。至少在逐字解读游戏舱的功能性后，他便明白，这才是工作室、或者是职业玩家的标配。
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，自古以来便是真理，看来想要从这个游戏赚钱，首先就得先投资一笔出去。
其他人这时也凑了过来，其实好歹都是比职业农民高一级的“职业玩家”，对这个几大游戏公司联合发布的超型虚拟真实游戏，他们的关注度比艾草高很多。
只不过看到这个游戏需要特别的游戏设备，而偏偏这些设备价格昂贵时，他们才收敛了蠢蠢欲动的心。毕竟如此昂贵的单价，并非谁都能轻松负担的。
小老板有点钱，但不多。
色狼瞧着双手，施施然站到艾草旁边，把下巴搭到他肩上，眼睛望着电脑页面：“怎么，你想让工作室进驻这游戏？”
“嗯。”艾草点头，然后一巴掌向后拍去，就像拍一只嗡嗡叫的苍蝇，完后才极认真的发表结论：“这个游戏，有潜力，不容错过。”
“这，其实我们也知道，只是……”木头脸上有些迟疑，瞄了瞄其他同事，接收了暗示的目光后，才鼓起勇气：“游戏设备也太贵了，即使游戏头盔我们能承受得起，但终究还是不如游戏舱，作为职业玩家，在设备上输一步，已经是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。而且，就这样草率把我们手头上所有资源都卖掉，万一以后这个游戏出了什么变故，那我们……”
艾草摇头，比起木头他们的担忧，他反而是懊悔：“不是这个问题，而是《幻想轨迹》开服之后，已经没有其它游戏的生存之地了……我后悔为什么现在才做这个决定，这段时间我把精力放到比赛和排名上，忽视了资讯，如果早点得到头盔，如果早点……那么就不用这么急着抛售了……雪雪，在两天内放掉所有资源，大约要亏多少？”
“草大……”雪雪欲言又止，都要哭出来了，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，两只眼睛水汪汪，之后劈里啪啦一顿操作，计算出结果，看到那个结算数值，双眼一黑，差点晕倒：“草大，你要考虑清楚啊，只有两天时间的话，顶多只能卖出原来价值的30%。”
说不定连这个百分比都没有，毕竟最近各个游戏的货币都在持续贬值中，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接手，也是个问题。
艾草盯着计算器，小眉头紧蹙。
“草大，看你的意思是……？”琉璃用力吸了一口烟，又用力的吐出，呛鼻的白色气体，随着几点烟灰弹落，迅速在居屋里蔓延开去。
如果只是购置最基础的思感头盔，小老板应该不至于贬值抛售资源，毕竟小老板虽然钱不多，但还是有点。
“游戏设备的事我来想，你们做好自己的事。”艾草语气十分坚定，仍带着稚气的脸上，表情也笃定无比。
不克扣员工薪水的老板不是个好老板，而他当然是个好老板，再加一些积蓄、以及小本本……
“总之你们照我说的去做，从今天开始工作室不接委托，网站也暂时关闭，至于之前接下来的工作，你们几个抓紧时间解决，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一下，务必要将所有事情办完，将东西都抛售出去，然后休息几天，一个星期之后，白菜工作室全体人员进驻《幻想轨迹·自由之光》！！”
艾草斗志昂扬的说完，一甩头很傲娇的蹬蹬蹬回房间里去了，剩下五人面面相觑，直到听到“嘭”一声门响，安静了片刻之后，暴熊、木头、色狼三人全都噗嗤的笑出声。
“我就说嘛，肯定是这样的。”
“对啊，我一直在留意这游戏，错过就太可惜了~~”
“果然让资本家入局的最好方法，还是将他也拉进来~”
几人里面，唯有琉璃和雪雪并不显得高兴，琉璃抱紧双臂，沉默不语，两指夹紧的香烟静静燃着白色的尼古丁。
雪雪抿着唇撇着嘴，把耳机放到键盘上，脸上闷闷不乐：“你们坏死了，居然合伙买了个思感头盔来骗草大上当。”
暴熊大叔很是鄙视的扔了个白眼过去：“那你自己还不是出了钱啊？”
啊，多么美好啊，他们五个人，每人凑了点，然后换到了全新的游戏环境。
啧啧啧啧，生活真美好。
琉璃和雪雪没有做声，当时她们两人之所以参与这个计划，是想着艾草顶多咬咬牙购买几个思感头盔就是了，谁又会想到小老板的决心这么大，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……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。
“你们两个担心什么，那个小气鬼肯定是想清楚才下决定的，安啦安啦~~”
色狼眯着桃花眼，笑吟吟地望着艾草紧闭的房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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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，楼顶天台上，无人的秋千架被风一吹，前后摇荡着，银白的月光洒落，仿佛是游戏中牧师的治疗术，柔和、空灵、且神圣的光辉。
寒凉的夜风中仍然伴随着海水的清爽气味，漫天繁星，闪烁的星光之下，大海似也疲倦了，沉沉睡着，只有慢节奏的浪涛声，像是它在轻轻打呼噜。
墙壁上的挂灯，将艾草的身影拉长，就像一具中了巫师石化术的雕像。
“这么晚还跑上来练功？”
这痞里痞气、没个正经的嗓音，不用看就知道是色狼上来了，艾草也没理他，仍旧闭着眼睛，身体一动不动。
当然色狼的脸皮向来就厚，要是骂他说不定还会把他骂爽，这男人才不会管你理不理人，自顾自坐到那边的空摇椅上，饶有兴致的看艾草练功。
少年的站姿像剑一般笔直，双脚并合，双手交叠停在腹部丹田位置，嘴巴吸气、鼻子呼出，节奏缓慢、且悠久，甚于常人。
“明明长得那么瘦，偏偏是个自小就练武功的，功夫那么好，却连肌肉都不见一块，真是古怪~”
艾草保持着轻缓的呼吸节奏，身子不动如山。
色狼笑眯眯的看着这人，如果光看他的年纪与外表，实在很难想象，这个才16岁的小家伙，居然那么的早熟那么的有主见，还那么的有能力，把工作室平均年龄26+的一班家伙管得贴贴服服……嗯，包括自己~
这么想着时，色狼不经意间看到桌上有一个红色的本子，上面几个金色的滚烫大字，让他愣神。
那不是，房子的产权证么？
“你打算抵押房产证跟银行借贷？”色狼瞪大眼睛。
不是吧？玩这么大？
以工作室的盈利，小老板应该有点存款的，这家伙平时又没有大额消费，不应该连几万的思感头盔也买不起啊。
艾草睁开眼，斜瞥了下烦人的员工，原本想骂两句，只是爷爷说过练功时心情一定要平静、安宁，否则便没有意义。
于是他又闭上眼，一会儿之后，才摇了摇头。
不是？色狼皱了皱眉，脑海忽然涌出个大胆的念头，顿时呆了，有些不敢相信的盯住少年：“难道你想……卖掉？”
这一次艾草没有回应。
“别开玩笑了，这不是你爷爷留给你唯一的财产么？”色狼眉头纠结成一块，看样子似乎玩大了：“为了个游戏，值得么？”应不应该把实情说出来好呢？
他们这些人，似乎都低估了一个少年的魄力。
原以为小老板顶多就是咬牙用自己的积蓄帮大家都配置上思感头盔，毕竟这两年，工作室也是赚了一些钱的……但没想到，他的目标似乎不是思感头盔，而是游戏舱……
可是游戏舱也不至于吧……难道是顶配版游戏舱？
“小孩子懂什么”艾草终于开口了，他闭着眼睛，语气平淡的说道：“机遇，是要自己去把握的。”顿了顿，才继续说：“我的直觉告诉我，这个决定没有错。”
色狼动了动嘴，最终也没有说什么。他知道这个人年纪小，但却是个有主见的，已经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，觉得对了便勇往直前，即便失败也不后悔。
这人……有时候真的无法想象，只有十六岁。
但偏偏一切就是事实。
“好吧，你的预感一向都是不错的。放心，就算错了，我也会陪你一直走下去。”
“陪你妹。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