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佳怡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和强装镇定的样子，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快感终于压过了刚才的憋闷。
她眨眨眼，一脸“我很讲道理”的无辜样子，抓住他话里的逻辑漏洞，
“第一，这跟林薇没关系，是我自己好奇。
第二，你也说了不会对我造成影响，那为什么不能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呢？”
周景澄被她堵得一时语塞，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那套严谨的逻辑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。
他瞪着她，半晌，猛地从水里站起身，带起一片水花。
“走了，换个池子泡。”他语气硬邦邦的，头也不回地就往池边走去。
美男出浴。
水珠从他紧实的背部线条滚落。
陈佳怡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过去，飞快地在他腰下的部位扫了一眼，
啧。
跟周主任本人一样。
作风正派，纪律严明，端正立定，不偏不倚。
陈佳怡看着周景澄几乎算得上是“落荒而逃”的背影，憋着笑，
慢悠悠地从黄不拉几的池子里爬起来，跟了上去。
没走几步，就看到了旁边另一个池子。
红不拉几的。
池边立着个木牌，上面写着“红酒温泉”。
陈佳怡嘴角抽了抽。
这野坡温泉酒店还真是……挺野的。
净搞这些颜色不正经的池子。
周景澄已经先一步踏进了红酒池，靠在另一边，与她隔了差不多两个人的距离。
氤氲的热气带着点若有若无甜腻的果酒香气弥漫开来。
陈佳怡也下了水，温热的红色泉水包裹住身体，她下意识地就想往他那边靠拢。
“就坐那儿吧。”周景澄忽然开口，声音在温润的水汽里显得有些低沉，
“保持点距离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陈佳怡停下动作，不解地看他，刚才在黄池还靠那么近探讨问题。
周景澄的目光落在泛着微红的池水上，语气是一本正经的分析，仔细听却能辨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，
“酒为色之媒。水温、颜色，还有这气味，都在催化，容易让人心神摇曳。”
他顿了顿，终于抬起眼看向她，非常坦诚地给出了结论：
“靠太近，怕起反应。”
陈佳怡：“……”
她看着他那张在红色水光映照下依旧严肃的脸，听着他用做报告的语气说出“怕起反应”这种话，一股热浪冲上头顶，脸颊烫得估计比这红酒池的水温还高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怼回去，却发现词穷了。
这男人……有时候直白得让人招架不住！
池子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，只有水流轻微的晃动声。
过了一会儿，周景澄像是为了打破这暧昧的僵局，另起了一个话题，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稳，
“我想了想，”
陈佳怡挑起眉，等着他的高论。
“我除了年纪比你大了些，”他继续说，目光平视着前方的水面，
“其他方面，我们还是挺心有灵犀的。”
“哪方面？”
陈佳怡好奇了，实在想不出他们能有什么“心有灵犀”。
周景澄侧过头，视线在她黑色的连体泳衣上扫过，又低头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那条同色的三角泳裤，
“没商量，都穿了黑色。”
陈佳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。
就这？！
黑色是基本款，是保守派的首选，是永不出错的保险选项好吗！
这算什么心有灵犀？！
她感觉自己头上有三朵汗。
“周主任，”她忍不住吐槽，
“你这心有灵犀的门槛，是不是有点过于低了？”
周景澄没接她的吐槽，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。
他沉默了几秒，忽然又开口，语气比刚才郑重了些，
“我们两个人，除了结婚证上照片，好像也没拍什么正式的合照。”
陈佳怡一愣，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。
“拍套婚纱照吧。”他转过头，看着她，眼神很认真，
“不要有遗憾。”
婚纱照？
陈佳怡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有点酸，又有点软。但嘴上却习惯性地反驳，
“有什么好遗憾的？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。”
她甚至自嘲地笑了笑，低头看了看水波下自己放松状态的小肚子，
“我也不是刚结婚时候那个体重了，现在拍了，也回不到三年前的样子。”
话虽这么说，一股莫名的情绪却在胸腔里涌动。
就在这时，她灵光一闪！
对啊！何必执着于回到过去？
现在，此刻，不也很好吗？
她猛地伸手，抓过放在池边防水台子上的手机，点开相机。
然后，她整个身子猝不及防地朝周景澄靠过去，脑袋一歪，贴向他的肩膀。
周景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，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她，
咔嚓——
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，陈佳怡手指飞快地按下了快门。
手机屏幕定格。
画面里，是氤氲的红色水汽背景，她笑得有点小得意，脑袋亲昵地靠在他的臂膀上，
而他，正微微侧头看向她，脸上带着一丝没来得及收起的错愕，眼神却专注。
陈佳怡满意地看着这张抓拍，手指飞快地操作，通过微信把照片发给了置顶的某个人。
“喏，”她把手机屏幕在他眼前晃了晃，语气轻快，
“有合照了。”
周景澄低头，看向自己的手机。
屏幕亮起，提示有一条新消息。
他点开。
那张在红不拉几池水里抓拍，算不上精致完美却充满了生动烟火气的合照，映入眼帘。
他盯着屏幕，看了好几秒。
然后，陈佳怡看见他伸出食指，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下。
她看不见他具体点了什么。
但她猜，他大概是……默默地点了“保存到相册”。
......
刷开房门，陈佳怡率先走了进去，把随身的包包往沙发上一扔。
周景澄跟在她身后，带上门，很自然地开口问了一句，
“一会儿还有什么别的活动安排吗？”
“活动？”
陈佳怡脑子里那根弦就绷紧了，警惕地看向他。
难道是觉得室外温泉泡得不够尽兴，还想体验一下阳台那个私密汤池？
怪不得刚才在红酒池边说怕起反应，这回到房间，
关起门来，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、光明正大地起反应了？
“没有活动！”
她立刻回答，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半度，随即又觉得有点欲盖弥彰，赶紧找补，强调道，
“我想睡觉了！”
话一出口，她又有点后悔，
生怕他抓住“睡觉”这两个字再做什么要命的文章。
没想到，周景澄只是点了点头，非常自然地接话，
“嗯，那就早点睡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