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二宝压低了声音。
“投毒的凶手,抓到了。”
周建军心里一震。
“谁?”
“汤容。”
审讯室里,光线昏暗。
汤容被两个保卫科的人架进来的时候,腿都软了。
她一看见屋里坐着的贾二宝和几个领导,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,瘫倒在地。
“我招!我全都招!”
还没等贾二宝开口,汤容就崩溃了,带着哭腔尖叫起来。
“不是我要害人的!是有人指使我干的!”
贾二宝和周建军对视了一眼,都没说话,静静地看着她表演。
汤容跪在地上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哪还有半点平时广播室里播音员的清高模样。
“是一个男的,蒙着脸,我看不清长相!”
她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,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。
“他给了我一百块钱,还有一百斤全国粮票!”
“就让我把一个小圆瓶子,扔进我们宿舍的公用水壶里!”
一百块钱!一百斤粮票!
屋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这笔钱,够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三四年了。
“他说那瓶子里的东西不是毒药,就是让人拉几天肚子,绝对死不了人!”
汤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他说事成之后,再给我一半的尾款。”
“可我等了好几天,他都没再出现!我知道我被骗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
贾二宝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,吹了吹热气,慢悠悠地喝了一口。
“那个男人,有什么特征?”
“特征?”
汤容努力地回忆着,眼神里满是恐惧。
“他……他个子挺高的,比我高一个头,大概有一米七多。”
“对了!他说话的口音很怪,不像咱们这边的人!”
“其他的……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!天太黑了,我太害怕了,什么都没看清!”
贾二宝放下茶缸,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。
“钱呢?”
“钱……钱我先拿了五十块定金,还有五十斤粮票。”
汤容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“我都藏在……藏在宿舍床板下面了。”
贾二宝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“汤容,你觉得我们会信吗?”
他的声音很平淡,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压力。
“一个只见过一面,连脸都没看清的陌生人,就敢给你这么大一笔钱?”
“你当我是三岁小孩?”
汤容的身子猛地一抖,脸色煞白。
“我说的都是真的!我没有撒谎!”
“是吗?”
贾二宝冷笑一声。
他转头,对着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。
“看来汤容同志的记性不太好。”
“继续审。”
“把她脑子里的东西,给我一点一点地榨出来!”
审讯室里,空气冰冷。
汤容彻底崩溃了。
她跪在地上,鼻涕眼泪糊了满脸,哪还有半点平时在广播室里清高的模样。
“不是我!真的不是我!”
“是一个蒙面的男人指使我干的!”
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。
“他给了我钱,还有粮票,说事成之后就带我出国!”
“我们约好了,正月十号,在江边码头汇合!”
贾二宝坐在桌后,端着搪瓷缸子,面无表情地吹着热气。
他听着汤容颠三倒四的供述,嘴角扯出一抹冷笑。
出国?
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蒙面人,就许下这种空头支票?
这女人的脑子,不是蠢,就是坏。
“带走。”
贾二宝放下茶缸,声音不大,却不容反驳。
两个保卫科的干事立刻上前,架起瘫软如泥的汤容就往外拖。
“不!我说的都是真的!”
汤容吓坏了,她知道自己要是被拖进那个传说中的“小黑屋”,就彻底完了。
情急之下,她像是疯了一样,猛地回头,冲着屋里的人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。
“是赵宇!”
“是赵宇!他认识那个蒙面人!是他介绍我们认识的!”
拖着她的两个干事脚步一顿,回头看向贾二宝。
贾二宝的眼睛眯了一下。
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摆了摆手。
干事立刻会意,拖着还在疯狂叫嚷的汤容,快步走了出去。
周建军站在角落的阴影里,从头到尾,一言未发。
他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。
审讯室外,寒风刺骨。
周建军和李佳乐并肩走着,雪踩在脚下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。
“别想那个疯婆子了。”
李佳乐率先打破了沉默,他从兜里掏出烟叶,慢悠悠地卷着。
“初八上山,计划不变。”
他把卷好的烟点上,深吸了一口。
“不过这次,不带帐篷了。”
周建军的脚步顿了一下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咱们得往深处走,去清理几个大家伙。”
李佳乐吐出一口烟圈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帐篷太碍事,影响速度。这次轻装简行,多备点防寒的衣物,尤其是鞋袜,别他娘的把脚给冻废了。”
周建军点了点头。
“明白。”
第二天,农场有辆要去公社拉货的解放卡车。
周建军跟车队的司机打了声招呼,把几个沉甸甸的麻袋扔上了车。
公社的黑市,隐藏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。
天冷,人不多,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,脚步匆匆。
交易很直接。
周建军找到一个相熟的贩子,把麻袋往地上一扔。
一百多只冻得邦邦硬的野鸡和野兔。
对方验了货,也没废话。
半扇刚杀的猪,外加一大块带着骨头的羊排。
一场迅速的交易,皆大欢喜。
返程的路上,卡车路过医疗队驻扎的临时宿舍区。
周建军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军绿色吉普。
总医院的车。
一个穿着司机服的年轻男人,正跟医疗队的负责人争执着什么,脸色涨红。
“高明!我命令你立刻归队!”
医疗队负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,此刻一脸的怒气。
“现在是紧急时期,医院所有人员车辆都必须待命!你跑这儿来干什么?”
“我……我就是来看看谭玉!”
高明梗着脖子,一脸的不服气。
“我给她带了点营养品!”
就在这时,宿舍的门开了。
谭玉走了出来。
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棉袄,小脸有些苍白,看起来很疲惫。
厚实的棉袄也遮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,腰是腰,胸是胸,只是站在那里,就透着一股子让人心疼的柔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