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雾缭绕中，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这手指头很新鲜，上面的肉茬还没完全发黑。”
“我估摸着，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。”
“这附近，除了咱们，还有别人。”
这句话一出，几人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在这个季节，敢深入这片无人区的，除了他们这种正规的打猎队，就只有一种人。
盲流，或者是潜逃的坏分子。
“队长，咋办？”杨林摸了摸背后的枪。
李佳乐吐出一口烟圈，眼神在火光中闪烁。
“不能不管。”
“这帮人手里有枪，又藏在暗处，对咱们是个威胁。”
“而且，这手指头既然在野猪肚子里，说明那人肯定跟野猪遭遇过，受了伤，或者已经死了。”
他看向周建军。
“建军，明天你辛苦一趟。”
“你带着杨林，顺着野猪过来的脚印往回摸。”
“你们俩脑子活，枪法也好，去探探底。”
“是。”周建军应得干脆。
“赵宇，你带几个人跟我走。”
李佳乐把烟头掐灭，扔进火堆里。
“咱们继续往东，看看情况，顺便给建军他们打掩护，吸引注意力。”
次日清晨，天刚蒙蒙亮。
周建军和杨林每人带了一天的干粮和水，背着枪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。
雪后的山林，寂静得可怕。
那头大野猪留下的拖痕已经被新雪盖住了一部分，但深坑还在，依然清晰可辨。
周建军走在前面，目光锐利。
他走得很慢，每一步都踩得很实。
杨林跟在他身后五米左右，枪口始终微微下垂，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。
两人顺着野猪留下的踪迹，一路向北。
越往里走，林子越密，地形也越复杂。
两个小时后。
周建军忽然停下脚步，抬起一只手。
杨林立刻蹲下身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
周建军指了指前方一处灌木丛。
那里的雪地上，有一大片暗红色的痕迹，大片地洒在洁白的雪面上。
虽然已经被冻住，但那种触目惊心的红，依然让人心悸。
“这就是第一现场。”
周建军走过去，蹲下身，伸手在那片血迹上摸了摸。
“出血量很大。”
他在周围转了一圈，很快就在一棵老松树下有了发现。
一把砍柴刀。
刀身生锈，但刃口磨得很亮。
奇怪的是，刀上干干净净，没有一丝血迹。
“建军哥，你看这个。”
杨林在不远处招呼了一声。
周建军走过去。
雪地上，除了凌乱的野猪蹄印，还有一串人类的脚印。
脚印很深，步幅很大，显得有些慌乱。
“这人被野猪顶了，或者是咬了。”
周建军看着那串延伸向远处的脚印，做出了判断。
“刀都扔了，说明当时情况非常危急，他只顾着逃命。”
“既然能跑，说明腿脚还没废。”
杨林看着脚印消失的方向，皱了皱眉。
“往山脚下跑了？”
“嗯。”周建军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雪，“受伤了肯定要回据点。”
“追。”
两人顺着那串脚印，继续追踪。
这一追，又是两个小时。
山势逐渐平缓，树木也变得稀疏起来。
周建军在一块巨石后面停下，摘下望远镜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。
视线的尽头，是一处隐蔽的山坳。
山坳里，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土坯房。
房子很破，屋顶的茅草都秃了一半，但烟囱里却冒着袅袅的青烟。
有人。
周建军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。
院子里，一个穿着破棉袄的男人，正背对着他们，挥舞着斧头劈柴。
那人动作有些僵硬，左腿似乎不太敢着地，一瘸一拐的。
“找到了。”
周建军把望远镜递给杨林。
杨林看了一会儿，把望远镜放下，眼里闪过一丝兴奋。
“建军哥，就一个人。”
他压低了声音，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手雷。
“而且还是个瘸子。”
“咱们摸过去，直接给他端了？”
周建军按住他的手，摇了摇头。
“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杨林有些不解，“这么好的机会。”
“你看那个烟囱。”
周建军指了指那缕青烟。
“烟很直，说明屋里烧得很旺。”
“那个劈柴的人，动作虽然慢，但并不慌张。”
“这说明什么？”
周建军看着杨林，眼神十分冷静。
“说明他有恃无恐。”
“这房子周围，肯定不止他一个人。”
“要么屋里还有同伙，要么附近有暗哨。”
他指了指房子侧面那一排还没被雪覆盖的脚印。
“你看那个脚印的数量和杂乱程度，至少有三四个人进出过。”
杨林再仔细一看，背后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。
刚才要是脑子一热冲下去，搞不好就被人包了饺子。
“那咋办？”杨林咽了口唾沫。
“咱们就两个人，硬拼肯定吃亏。”
周建军收起望远镜，果断下令。
“撤。”
“去哪儿？回山上找队长？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周建军看了一眼天色，“这一来一回，天都黑了。”
“下山。”
他指了指山下的方向。
“老刘在山下营地守着。”
“咱们去山下，让老刘开车回农场报信，让保卫科带人来。”
“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。”
杨林想了想，点了点头。
“听你的。”
两人没有惊动那个劈柴的人，悄悄地退出了这片区域，然后调转方向，直奔山下而去。
下山的路并不好走。
积雪没过膝盖，每走一步都要消耗大量体力。
但两人谁也没喊累，脚下的步子飞快。
五个小时后。
当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林子，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解放牌卡车时，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。
“建军！杨林！”
守在车里的老刘看到两人，连忙推开车门跳了下来。
“你们咋下来了？出啥事了？”
周建军喘着粗气，摆了摆手。
“没时间解释了。”
“老刘，你马上开车回农场。”
“去找保卫科李科长，就说我们在山上发现了盲流的据点，有枪，有人受伤。”
“让他带人带武器，火速增援！”
老刘一听这话，脸色瞬间严肃起来。
“好！我这就去！”
他二话不说，钻进驾驶室，发动了汽车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
卡车喷出一股黑烟，卷起地上的雪尘，朝着农场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送走了老刘，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