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德顺挥了挥手：“拉下去！”
民兵将赵晓琳拖了出去，她哭喊着，声音越来越远，最终只剩下一地沉默。
郝平川端起搪瓷缸抿了一口热水，站起身，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：
“好好整顿北湾知青点，不能让一个赵晓琳坏了一锅粥。阶级斗争要天天讲、月月讲、年年讲！”
“是！”
王世德与林中山齐声点头。
……
三天后，北湾。
院子里炊烟袅袅，宋仁泽穿着打了补丁的军绿色棉袄，一只脚踏在凳子上，正卷着袖子修磨那把猎刀。
“铁柱，牛肉干晾得咋样了？”他朝灶屋喊了一声。
赵铁柱一手拿着拨火棍，一手抹着嘴：“快干透了，晒这两天就能装进布口袋了。等晚上我再去打点松香封口。”
宋仁泽点点头，收起猎刀，扭头往屋里走。
刚走到门口，就听见门外“哐哐哐”一阵敲门声，像砸仇人似的。
“谁啊？”赵铁柱皱眉，扯开院门，“找削是吧，敲这响儿？”
一开门，就见赵宝来那张油腻腻的脸赫然在眼前。他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棉袄，头发凌乱，嘴角挂着笑，身后还拎着个破皮包。
“哟，我这不是来串门的嘛！”他吊着眼睛一笑，“宋哥，铁柱哥，好几天不见，想你们啦！”
赵铁柱嘴一撇：“你做梦都想不见我们。”
宋仁泽也慢腾腾走出来，靠着门框，眼神冷淡：“怎么？跑青螺岛借不到钱了，又打上我们北湾的主意了？”
赵宝来不急，笑嘻嘻地走进院子，自来熟地搬了个小板凳坐下：“宋哥，咱是一家人，说啥打主意呢？我这不是——想请你帮个小忙嘛。”
“你要娶老婆？”赵铁柱抢先开口，“上次就听你妈嚷嚷，说什么缺钱，想让仁泽哥掏腰包？你脸咋比锅底还厚？”
赵宝来一脸不以为耻：“唉，这年头，没个像样的彩礼，哪家姑娘肯嫁人？你说我眼看着就三十六了，这家要不成，我一辈子就毁了。”
“毁了关我屁事？”
宋仁泽冷冷一句，“当年我们家揭不开锅，你们赵家借米都翻脸不认账。现在我娘给我熬成了房，凭什么还得给你娶老婆？”
“可我真没办法了……”
赵宝来干笑几声，从破包里掏出一封信。
“你瞅，这姑娘叫陈桂花，是咱邻村的，爹娘双亡，家里就她一个，听说我在北湾有亲戚当干部，就答应了。可她舅舅开口就要两百块彩礼，还有十斤猪肉、二十斤白面……你说我哪来这些？”
“所以你想让我掏？”
“就借！”赵宝来立刻改口，笑容殷勤，“借一借，我以后干活挣了就还！咱亲戚一场，你在城里混得好，有的是门路嘛。”
“我混得好，是拿命换的。”宋仁泽冷笑一声，拉了把椅子坐下，“你混得差，是你自己活该。”
赵宝来脸色一僵，但还嘴硬：
“你要真不帮，那我就说这房子风水不好，克我婚事，陈家那边要吹了，回头我跳河淹死了，你可就是害命。”
“哟呵？”赵铁柱站起来，“你这是明着勒索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