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斗大森林,寝宫之内。
先前激战的痕迹在墨渊心念转动间已被悄然抚平,只余下空气中尚未完全散逸的浓郁能量气息,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。古月娜盘膝坐在柔软的兽皮垫上,闭目调息,帝天则如同最忠诚的守卫,沉默地立于一旁,只是看向墨渊的眼神,已与往日截然不同。
墨渊并未打扰古月娜疗伤,他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生命之湖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。与古月娜、帝天这一战,他赢得并不轻松,甚至受了些内伤,但收获同样巨大。不仅彻底折服了这位银龙王,更让他对自身吞噬之力的运用有了新的感悟。
约莫一炷香后,古月娜缓缓睁开眼眸,紫眸中的疲惫散去大半,恢复了往日的清冷,只是那清冷之下,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与……认命般的平静。
“现在,可以说了吗?”她看向墨渊的背影,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关于龙神,关于神界。”
墨渊转过身,走到她对面坐下,帝天自觉地后退几步,将空间留给二人。
“你所知的龙神陨落,是为何?”墨渊不答反问。
古月娜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恨意:“神界众神忌惮龙神大人的力量,以卑鄙手段围攻,导致龙神大人力战而亡,神魂分裂,我魂兽一族也因此被剥夺神位,困守下界。”
这是流传于魂兽顶尖强者之间的“常识”,也是支撑她无数年仇恨与执念的根源。
墨渊却摇了摇头,嘴角带着一丝讥诮:“这是结果,而非起因。或者说,这只是神界希望你们知道的‘真相’。”
古月娜紫眸一凝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龙神的力量,源自于创世,是构成这方世界基础的法则显化之一,本就凌驾于寻常神只之上。”墨渊缓缓道,“神界忌惮不假,但真正导致龙神陨落的,或许并非单纯的围攻,而是……祂自身出了问题。”
“自身?”古月娜眉头紧锁。
“力量越强,承载的法则越多,便越容易受到法则本身的影响,甚至……被法则同化、侵蚀。”墨渊的目光变得深邃,“龙神执掌创生与毁灭,这两种对立统一的法则,在达到极致时,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冲突与风险。我怀疑,当年的龙神,很可能在寻求突破更高层次时,未能平衡好这两种力量,导致了神智陷入了混乱与疯狂,力量失控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看着古月娜骤然变化的脸色,继续道:“而神界众神,或许最初并非为了扼杀,而是为了……‘制止’一个失控的、足以毁灭神界乃至下界无数位面的‘灾难’。当然,在这个过程中,必然掺杂了他们的私心与恐惧,最终演变成了围杀。而龙神陨落后,其力量核心——那蕴含着创生与毁灭本源的龙神核心,也并未被任何神只得到,而是……失踪了。”
古月娜如遭雷击,呆立当场。墨渊的猜测,与她所知、所信的截然不同!将龙神的陨落,归因于自身力量的失控?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!
“不……不可能!龙神大人怎么可能会失控!”她下意识地反驳,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因为她回想起传承记忆深处,某些关于龙神晚年性情愈发暴戾、难以捉摸的碎片记载……
“是与不是,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。”墨渊没有与她争辩,“但这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,不是吗?若龙神真是因自身失控而引来灾祸,那么魂兽一族的悲剧,根源或许更为复杂。而神界,也未必铁板一块。至少,当年参与此事的神只,各自的心思恐怕也未必纯粹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古月娜面前,俯视着她:“所以,你的复仇,你的目标,或许不应该仅仅是模糊地指向‘神界’,而是要弄清楚当年的真相,找到那失踪的龙神核心。而这一切,单凭你现在的力量,远远不够。”
古月娜抬起头,紫眸中充满了迷茫与挣扎。墨渊的话语,像是一把钥匙,打开了一扇她从未设想过的门,门后的景象让她感到恐惧,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吸引力。
“你……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她声音干涩地问。
“因为有趣。”墨渊的回答简单而直接,他伸手,指尖掠过她光滑的脸颊,感受到她瞬间的僵硬,“而且,我们现在是‘伙伴’了,不是吗?你的麻烦,自然也是我的麻烦。帮你,就是帮我自己。毕竟,我也很想知道,那所谓的龙神核心,究竟是何等滋味……”
他的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探究欲,让古月娜心头凛然。但奇异的是,这种赤裸裸的企图,反而让她觉得比那些虚伪的承诺更加真实。
她沉默了。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,也权衡着与墨渊深度绑定的利弊。
就在这时,寝宫外传来轻微的波动。墨渊心有所感,挥手撤去了结界。
一道粉色的身影雀跃着跑了进来,正是小舞。
“墨哥哥!古月娜姐姐!你们没事吧?刚才感觉里面的能量好可怕!”小舞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,随即又兴奋地道,“娘亲那边传来消息,说‘龙牙’已经初步整合完毕,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!还有,雪姐姐(千仞雪)那边也准备好了,就等我们这边的‘东风’了!”
墨渊点了点头,看向古月娜,嘴角勾起:“看来,我们没时间慢慢探讨历史了。现实的好戏,就要开场了。”
古月娜也收敛心神,紫眸中重新燃起光芒,只是这光芒中,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深沉与决断。无论龙神陨落的真相如何,眼前的敌人是实实在在的。与墨渊合作,是目前最快提升实力、接近真相的途径。
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她站起身,恢复了银龙王的清冷与威严。
“暂时不需要你亲自出手。”墨渊笑了笑,“不过,星斗大森林的力量,需要更进一步的整合与调动。帝天。”
“在!”帝天上前一步,躬身应道。
“配合娜娜,将星斗所有万年以上魂兽,按照种族和特性,进行战时编组。未来,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人类的帝国。”墨渊下令道。
“遵命!”帝天没有任何犹豫。经过方才一战,他已对墨渊的实力心服口服。
“至于‘东风’……”墨璃(女身)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从门口传来,她不知何时也到了,倚在门框上,手中把玩着一枚留影石,“就由我来送吧。保证让我们的女皇陛下,再享受一次‘惊喜’。”
大陆的暗流,随着星斗力量的整合、蓝电霸王龙残部的蛰伏、以及天斗星罗的联盟,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、汹涌。而一场针对新生的武魂帝国,针对比比东本人的风暴,已然在各方默契的推动下,悄然成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