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。
京州市府办公室里，李达康刚接到电话，手一哆嗦，手机差点掉到地上。
高育良被抓了？
他当场就愣住了。
立刻把赵东来、王副秘、周主任等几个心腹全都召集了进来。
门一关，李达康压低声音问道：“这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？”
“这事儿透着古怪。姜海为什么突然对高育良下手？他不是和祁同伟关系很铁吗？”
李达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。
姜海跟祁同伟关系好得如同亲兄弟，高育良又是祁同伟的恩师，照理说，他巴结还来不及，怎么会反而动手呢？
再说，自己最近因为陈清泉的事儿，多次和姜海对着干，还在沙瑞金那里告过状。
按常理，姜海要是找人算账，第一个该找的就是自己。
怎么就跳过自己，直接对高育良下手了呢？
“我把你们叫来，可不是听我唠叨的。” 李达康揉了揉脸，“你们说说，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？”
“我现在心里真有点发慌。汉东这局势，比深井还复杂。”
“我坐在这个位置上，每天行事都小心翼翼，生怕踩到雷。姜海这一动作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。咱们得早点做打算。”
他声音愈发低沉：“我不信他跟沙瑞金见了几面，沙书记就能对他深信不疑…… 可为啥，沙书记就信了他呢？”
他心里乱得像一团乱麻。
就在这时，张树立猛地站了起来。
这人一直不太受待见，丁义珍跑路那事儿，他没及时通报消息，李达康一直对他憋着一肚子火。
现在觉得机会来了，他赶忙想在李达康面前捞点好印象。
“达康书记，咱们不能再等了！”
“姜海先动高育良，下一个目标，很可能就是您！”
“他现在正得势，沙书记又护着他，再不反击，等他站稳脚跟，咱们就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！”
“必须把他从反贪局长的位置上拉下来！”
张树立咬牙切齿地说：“这人比侯亮平狠十倍！侯亮平顶多抓抓小鱼小虾，他倒好，直接把龙王庙都给掀了！”
“他这哪是在办案，分明就是在清理异己！”
这话一出口，屋里瞬间炸开了锅。
“张哥说得有道理！姜海这人，做事果断，说干就干！”
“我觉得他早就盯上咱们了！不然陈清泉怎么偏偏这时候出事？不是没证据，而是他之前没准备好。现在有精力了，就轮到咱们了。”
“可万一…… 他是真有证据呢？高育良自己做了亏心事，跟咱们有什么关系？别自己吓自己。”
“你懂什么？沙瑞金现在把姜海当成宝贝一样护着，咱们不行动，就是坐以待毙！”
李达康坐在那儿，一声不吭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。
窗外，夕阳的余晖将玻璃映照得一片通红，宛如鲜血一般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上。
五点零七分。
他心里明白 —— 明天，局势或许就将彻底改变。听到屋子里吵吵嚷嚷起来，李达康猛地抬手，压低声音，语气冷峻：
“够了，别吵了。”
“这事儿我心里有数，还有其他事吗？”
话音刚落，屋里瞬间安静下来，仿佛突然断了电，静得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。
大家都不敢贸然开口 —— 谁也摸不透李达康心里究竟作何打算，生怕说错话，给自己招来麻烦。
然而就在这时，赵东来突然站了出来，嗓门大得犹如炸雷：
“李书记，真没必要这么紧张！”
“之前反贪局抓陈清泉，怎么就一定是冲着您来的呢？凡事都得讲证据，不能胡乱猜测。”
“只要咱们自己行得正、坐得端，就算姜海在暗地里耍什么手段，又有什么好怕的？”
在赵东来看来，姜海是国安系统出身，应该不会参与内部争斗，大概率是另有任务在身。
李达康他们在这儿杞人忧天，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。
倒不如安安心心地做好本职工作，别给对手留下可乘之机。
可李达康听完，暗自深深叹了口气。
要是放在以前，他说不定真会相信这番话。
但自从察觉到老婆欧阳菁，极有可能在大风厂那块地的事情上，背地里搞了名堂……
如今他每晚一闭眼，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姜海那张冷峻的脸。
—— 说不定，那家伙盯上的就是自己。
“好了，今天就到这儿吧。” 李达康摆了摆手，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，“最近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，千万别触碰红线。汉东现在是什么形势，你们心里都清楚。”
他挥了挥手，人却没有起身，眼神空洞地凝视着窗外。
屋里的干部们见状，赶忙悄悄溜走了。
—— 他，是真的累了。
·
京城，赵家府邸。
赵立春退休之后，基本上没了往日的权势，如同一个徒有其表的摆设。
毕竟到了这个年纪，仕途已然没有上升的空间，能够平安退休，已经算是万幸。
然而，一想到儿子赵瑞龙，他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。
孩子小时候，他忙于工作，导致在家的时间比流浪狗还少。
孩子长大后，赵瑞龙更是极少回家，在汉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，甚至连年夜饭都不回来吃。
他自觉亏欠儿子太多太多。
曾经他一直认为，只要凭借自己的财富和权势，为儿子铺好道路，这就是对他的爱。
可直到现在，他才明白 —— 有些情感上的亏欠，并非金钱能够弥补。
“哐当” 一声，门被猛地撞开，女儿赵小慧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，脸色惨白如纸：
“爸！出大事了！瑞龙被抓了！”
赵立春猛地站起身来，血压瞬间飙升：
“谁？到底是谁敢动我儿子？！”
赵小慧喘着粗气大声说道：“反贪局！刚刚得到的消息！”
“说他在吕州的项目存在严重污染问题，还涉嫌行贿官员，通过不正当手段拿到了土地！”
“我一知道这事儿，马上就跑过来找您了 —— 现在咱们家，全指望您拿主意啊！”
“反贪局？” 赵立春眉头紧皱，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