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迅速通过手机将进展同步给了佳馨和胖子。
佳馨很快回复了一个简洁的“明白”,而胖子则发来一个龇牙笑的搞怪表情,仿佛在说“早就等不及了”。
我将手机塞回口袋,转头望向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,天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,而一个完整的计划已然在我心中成型。
那些被安插在此处的佣人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,始终如雕塑般守在病房门口。
除却偶尔有一人会离开为我们购买餐食外,另外两人几乎寸步不离,连轮换休息的迹象都没有,这种异常的敬业反而更让人心酸。
时间悄然推移,转眼已是第三天的夜晚。
我们刚用完送来的晚饭,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我向胖子和佳馨微微颔首,他们立刻会意,缓缓合上双眼佯装入睡,呼吸声变得平稳而绵长。
我悄悄从贴身衣袋中取出那尊古旧的镇魂塔,指尖轻抚过冰凉的塔身,默诵起召请灵咒。
霎时间,塔身七层依次泛起幽微的光芒,一股极强的阴寒之气蓦地从天而降——那并非人世寒冬的冷意,而是一种能穿透血肉、直刺骨髓的森然鬼气,巨大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。
来了吗?
我勉强睁大眼睛,只见病房外的空间都仿佛在隐隐震颤,视觉因空气的扭曲而变得模糊。
紧接着,整间病房的灯光开始剧烈闪烁,最终在“滋”的一声锐响后彻底熄灭,仅剩角落一盏微弱的应急灯还在苟延残喘。
守在外面的三个佣人顿时阵脚大乱。
其中一人慌忙跑出走廊大声呼救,试图寻找医生护士。
另外两人则强作镇定,死死守住病房门,仿佛生怕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。
黑暗之中,陈蓉与尹晓晓的身影徐徐显现。
她们先是如鬼魅般掠过病房窗外,继而随凛冽寒气穿透玻璃,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逐渐凝实。
陈蓉特意化上了骇人的鬼妆:惨白的脸上淌下两道猩红的血泪,嘴角撕裂直至耳根,乌黑的长发如活蛇般在空中狂舞。
尹晓晓则扮作鬼新娘的模样,红盖头下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,手中提一盏明明灭灭的红灯笼,嫁衣无风自动,双脚离地三寸悬空,周身缠绕着缕缕阴寒的黑雾。
她轻启双唇,幽幽唱起一段如泣如诉的哀怨曲调。
那声音仿佛能钻进人的耳膜,又似无数冤魂在深夜风中窃窃低语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
我靠,这场面真有点过分吓人了!
即便早有心理准备,当我再次亲眼目睹这一切时,仍不禁从心底涌起一阵阵寒意。
整个医院很快被这场骚动彻底惊动。
走廊外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、惊叫与哭喊,各种声音在寂静的夜中交织,显得格外刺耳。
门口那两个佣人早已面无人色,一人跪地不住叩头,嘴里连连念着“菩萨保佑”;
另一人踉跄后退,不慎撞翻了走廊上的输液架,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楼道中发出突兀的回响。
我缓缓站起身,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,心中的判断愈加清晰:他们终究也只是凡人。
很多东西都可以伪装,唯独面对未知恐怖时最本能的惊惶和畏惧,是无法假装的——那是深植于血脉之中的天性。
我朝陈蓉和尹晓晓递去一个眼神,示意她们适可而止。
“抓紧时间,让他们失忆就可以。”
我们三人迅速比出手势,悄然推开病房门步入走廊。
那三名佣人正狼狈地向后退却,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叫。
陈蓉与尹晓晓微微颔首,手中指诀一变,弥漫的阴气骤然收束。
陈蓉抬起淌血的手指,一股无形之力倏然将三人攫至眼前,随后她轻点各人眉心。
尹晓晓则提灯绕场一周,灯笼红光所照之处,佣人们的眼神逐渐涣散,曾经的记忆如流沙般迅速消逝。
不过片刻,三人瘫坐于地,神情茫然,很快合眼昏睡过去。
偶尔有几个闻声赶来的护士与医生,刚瞥见我们身后那两道骇人的鬼影,便直接吓得晕倒在地。
我们不敢再多停留,转身快步沿安全楼梯向下奔去。
抵达医院大门时,我诵咒将陈蓉与尹晓晓重新收回镇魂塔。
就在她们身影没入塔中的刹那,那令人战栗的阴寒之气骤然消散,医院的供电也随之恢复,走廊里只剩狼藉的场面和横七竖八晕倒的人群。
我们三人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。
业城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,眼下最紧要的是找个安全的落脚处。
刚拉开车门坐稳,我便瞥见一群黑衣人正疾步冲向住院部大门。
为首之人手托青铜罗盘,目光如电般扫视四周,气氛顿时紧张起来。
司机一脚油门,车辆迅速拐进被夜色笼罩的街道。
我从后视镜中回望,医院门口已是人影攒动、水泄不通。
“去哪儿啊,年轻人?这么慌里慌张的!”司机瞥见我们走路姿态不太自然,还以为是从医院偷溜出来的病人,语气里带了些许不耐。
“去三水街道!”我和胖子异口同声地回答,声音叠在一起。
“行,坐稳了啊!老哥我开车可是出了名的快!”司机咧嘴一笑,猛地踩下油门,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射入沉沉的夜幕之中。
看着身后熟悉的夜景,悬着的心终于落地,我看了一眼胖子,满是欣慰。
为什么选择三水街道,我应该知道胖子选择的原因,那里是我们唯一觉得安全的落脚点——张木警官的家。
也是我们这一切开始的起点。
开了大概两个多小时,车子缓缓停在张木家楼下,巷口昏黄的路灯映出斑驳树影。
一切都那么熟悉,只不过才短短几个月没见,感觉像过了好几年。
我们三人来到了张木的家里,躺在熟悉的沙发上,才松了一口气。
回到熟悉的地方,佳馨虽然不熟悉,但看着我和胖子激动的表情,估计也猜到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。
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,当初离开这里时,哆哆大包小包拿着法器上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