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寒收回了目光，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。
他很清楚，此刻的自己，距离那只手镯，隔着一道名为“苏家”的天堑。
急不得。
他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，再睁开时，眼底的波澜已经化为一片深潭，古井无波。
拍卖会仍在继续。
一身红裙的红袖再次走上高台，她玉手轻抬，示意众人安静。
“接下来的这件拍品，有些特殊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魅惑，轻易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。
说话间，一名工作人员端着一个古朴的木盒走上台。
红袖纤纤玉指打开木盒，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泛黄的线装古籍，封面上写着四个古朴的篆字。
“这是一本残缺的功法。名叫《玄针三绝》”
红袖的声音在会场中回荡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“之所以说它特殊，是因为它并非纯粹的对敌功法。”
“此功法共有三绝，一绝为‘御针’，可以气御针，出其不意，攻敌不备。”
“二绝为‘活脉’，以特制长针配合内力，可疏通经络，活人血脉，有奇特的疗伤之效。”
“至于第三绝……”红袖顿了顿，脸上露出一丝惋，“早已遗失，不知所踪。”
她话音一落，场下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。
“功法？还是本残缺的？”
“玄针？听都没听过，针法暗器早就过时了，威力不大，修炼又难，谁还练这个。”
“而且威力太小了，碰上横练高手，怕是连皮都扎不破。”
“就是，真要练暗器，飞刀飞镖不香吗？”
“还带疗伤的？武者厮杀，争分夺秒，哪有时间给你慢悠悠地扎针救人？鸡肋，太鸡肋了！”
听着周围的议论声，秦飞也撇了撇嘴，小声对墨寒嘀咕：
“这玩意儿也拿出来卖？针灸治病我懂，可拿来打架，这不是开玩笑嘛。”
然而，他身旁的墨寒，在听到“玄针三绝”四个字时，眼睛却骤然一亮。
御针！活脉！
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功法！
他本身就精通禅门针灸法，若是能得到这本《玄针三绝》，两者相互印证，他的医术必将更上一层楼。
至于对敌之能，更是如虎添翼。
他的龙爪手本就讲究指力，若能以气御针配合特殊针线，神出鬼没，绝对能成为一大杀手锏。
红袖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，心中暗叹一声，这本功法果然不出所料，无人问津。
她拿起小锤，公式化地说道：
“《玄针三绝》，起拍价五百万，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二十万。现在，开始竞拍！”
会场内一片寂静，落针可闻。
所有人都兴致缺缺，甚至有人已经开始闭目养神，等待着下一件拍品。
红袖脸上保持着职业的微笑，心中却已经做好了流拍的准备。
就在这时，二楼角落里，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。
“五百万。”
唰！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，都想看看是哪个冤大头，居然会对这种功法感兴趣。
李明也是一愣，扭头看着墨寒，嘴巴张成了“o”型。
红袖眼前一亮，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，连忙举起小锤：
“二楼的这位先生出价五百万！还有没有更高的？”
“五百万，第一次！”
“五百万，第二次！”
清脆的声音回荡，眼看小锤就要落下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三楼的一个包厢里，突然传来一道明亮的声音。
“且慢！”
“我家公子出价，五百六十万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竞价，让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。
有好戏看了！
红袖更是喜笑颜开，手中的小锤稳稳停住，转向三楼方向，声音愈发娇媚：
“三楼姚家出价五百六十万！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？”
姚家？
墨寒双眼微眯，一抹寒光在眼底一闪而逝。
他抬起头，望向三楼那个挂着“姚”字灯笼的包厢。
对方是真心想要这本功法，还是单纯冲着自己来的？
墨寒心中念头急转，但没有时间多想。
“六百万。”他再次报价，同时朗声道。
“在下乃是一名医师，对这本功法的医术部分很感兴趣，还望姚家兄弟能够抬爱。”
他这话半真半假，既是表明自己志在必得，也是一种试探。
如果对方只是随意竞价，或许会就此罢手。
然而，他的话音刚落，三楼包厢里立刻传出了另一个声音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愤怒与轻蔑。
“一个不入流的医师，也配跟本少爷抢东西？”
“六百六十万！”
这充满火药味的回应，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。
墨寒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他明白了对方刚才可能只是对功法感兴趣，而现在就是冲着他来的。
“七百万。”墨寒的声音冷了几分。
“七百五十万！”
“八百万！”
“八百八十万！”
……
价格在两人你来我往的竞价中，像是坐了火箭一样飞速攀升。
会场里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。
一本在他们看来价值不过两百万的鸡肋功法，现在竟然被炒到了近千万的天价！
“疯了，都疯了！”
“那二楼的小子是谁啊？这么有种，敢跟姚家少主硬刚？”
“估计是外地来的吧，不知道姚泽的手段。这下梁子结大了。”
李明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，压低声音道：
“张哥，别冲动啊！为了一本破功法，得罪姚家不值得！这玩意儿根本没人要，他就是在故意坑你！”
墨寒没有理会他，只是盯着三楼的方向，目光平静。
很快，价格来到了一千万。
“一千万！”墨寒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。
三楼的包厢内。
姚泽英俊的面孔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，他正要再次加价，身旁的一名中年亲信连忙按住了他。
“少主，不可！”
亲信压低声音，冷静地分析道：
“这本功法，五百万都已经是亏本了，如今到了一千万，早已远远超出其价值。”
“您现在加价，正中对方下怀。万一您喊了价，他突然收手，那您就成了全场的笑话，花一千多万买个垃圾回去！”
姚泽的胸口剧烈起伏，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。
听完亲信的话，他眼中的疯狂才渐渐褪去，理智缓缓回笼。
是了，自己差点被怒火冲昏了头。
跟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置气，不值得。
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，对着外面说道：
“既然这位朋友这么喜欢捡破烂、收垃圾，本少爷就成人之美。”
“这本垃圾，就让给你了。”
“希望你……能活着把它带出雾海市。”
赤裸裸的威胁，让整个会场的气氛都为之一凝。
红袖仿佛没听到这，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，手中的小锤终于落下。
“铛！”
“一千万！成交！恭喜二楼的这位先生，拍得《玄针三绝》！”
随着锤音落下，这场闹剧也终于结束。
墨寒面无表情，对姚泽的威胁置若罔闻。
周围投来的目光，充满了同情、讥讽与幸灾乐祸。
李明一脸肉痛地看着他，哭丧着脸说：
“墨哥，你糊涂啊！一千万啊！买这么个没人要的玩意儿，你这不是傻吗？这下还把姚泽那疯狗给得罪了！”
墨寒转过头，看着一脸懊恼的秦飞，神色平静。
他没有解释这本功法对他真正的价值，也没有在意周围那些看傻子一样的目光。
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。
“我觉得值，就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