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5月31日,燕京国家会议中心。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褪去,建筑外立面的LEd灯带已然亮起,流淌变幻出“沐言oS 1.0未来触手可及”的巨型字样。红毯从街边一直铺进展厅入口,两侧媒体长枪短炮严阵以待,闪光灯将傍晚照得如同白昼。空气里弥漫着香槟、香水与电子设备特有的臭氧味道,一种高昂而焦灼的期待感几乎要实质化地绷紧在每一寸空气里。
后台休息室,却异样安静。
李沐言站在落地镜前,任由刘子怡最后一次替他整理领带结。她指尖微凉,动作细致又轻柔,拂过他衬衫领口下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。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,衬得脸色愈发苍白,但眼神亮得慑人,像淬火的寒星。
张舒窈站在一旁,手里拿着厚厚的发言稿和应急预案,语速极快地做着最后确认:“…开场视频三分二十八秒,灯光暗下时你从右侧上台。提问环节,环球科技报的记者是我们的人,会问功耗和兼容性,照着稿子答就行。但要注意《电子商情》那个戴眼镜的,他可能被对手买通了,问题会很尖锐,必要时我会打断…”
李沐言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却越过她,看向角落里正在做最后设备检查的王鑫和张大隆。王鑫紧张得手指发抖,几乎握不住检测仪;张大隆则一口接一口地抽烟,烟雾缭绕里,眼神死死盯着笔记本电脑上滚动的实时监测数据。
“服务器负载正常?”
“正常!”
“备用电源?”
“满电待命!”
“演示机最后一遍压力测试?”
“通过!”
每一句对话都像绷紧的弦。这是他们耗尽心血,押上一切换来的孩子,不容有失。
休息室的门被推开,苏媛媛探头进来,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:“李总,嘉宾基本入场完毕,匡院长、陈处长他们都到了。还有…”她压低声音,“注意到几个生面孔,证件是海外媒体,但设备很专业,不像记者。”
李沐言眼神一凛,与张舒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“按计划c执行。”张舒窈低声道,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迅速下达指令。
前台,巨大的环形会场座无虚席。灯光暗下,只有中央舞台沐浴在追光中。开场视频的恢宏音乐响起,浩瀚星河与0\/1代码洪流交织,最终汇聚成沐言oS简洁的银色logo。
三分二十八秒,音乐戛然而止,灯光全暗。一束追光精准地打在舞台右侧入口。
李沐言深吸一口气,迈步而出。脚步踏在光滑的地板上,稳定而有力,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鼓点上。台下瞬间爆发出海啸般的掌声和闪光灯风暴。
他走到舞台中央,微微鞠躬。抬头时,脸上已挂上从容自信的微笑,只有离得最近的刘子怡能看到他西装袖口下,医用胶布边缘被汗水微微浸湿。
“晚上好。”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,清晰而沉稳,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,“感谢各位,来见证一个新时代的…”
“嗡——!!”
刺耳的电流干扰声猛地炸响!音响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鸣!与此同时,舞台背后巨幅LEd主屏幕剧烈闪烁,猛地跳出一连串混乱的彩色条纹和破碎代码!
台下哗然!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镜头疯狂对准故障屏幕。
后台,王鑫脸色惨白,手指在键盘上翻飞:“是外部强干扰!针对无线麦克风和视频信号!”
张大隆掐灭烟头,眼神凶狠:“启动有线备用通道!屏蔽干扰源!”
技术人员一片忙乱。
台上,李沐言的笑容丝毫未变,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故障的大屏幕。他仿佛只是顿了顿,继续开口,声音透过瞬间切换的有线麦克风传出,依旧稳定:“…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序章。看来,连我们的系统都有些迫不及待,想提前向大家展示它的…独特性。”
一个轻松的玩笑,巧妙化解了尴尬。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和更热烈的掌声。危机被轻描淡写地带过。
演讲继续。他身后的屏幕恢复正常,开始流畅演示沐言oS 1.0的界面:超越时代的扁平化设计、如丝般顺滑的触控响应、颠覆性的能耗曲线图…每一项功能展示都引来阵阵惊呼。
现场演示环节,他手持搭载沐言oS的工程机,与一台顶级配置的诺基亚N95同台竞技。应用启动速度、多任务切换、网页加载…碾压性的性能优势,让台下那些见多识广的科技记者们也忍不住发出惊叹。
“……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升级。”李沐言的声音透过麦克风,传遍落针可闻的会场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这是一个新的起点。从这里开始,智能设备的规则,由我们华夏人来参与制定!”
掌声雷动,如同暴风骤雨。
提问环节开始。果然,《电子商情》的记者率先发难,问题刁钻刻薄,直指系统安全性和所谓的“技术来源”。李沐言从容应对,引据详实,逻辑严密,不时抛出几个专业数据,将对方逼得哑口无言。张舒窈在台下微微点头。
预定的环节即将圆满结束。李沐言暗暗松了口气。
突然,一个坐在后排、挂着“亚太通信”证件的陌生男子抢过话筒,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厉声质问:“李先生!据可靠消息,沐言科技的初始资金来源于境外非法洗钱活动!您对此作何解释?这是否意味着您的所谓自主创新,只是一个窃取技术的幌子?!”
问题恶毒如箭,直刺命门!全场瞬间死寂!所有镜头死死对准李沐言,捕捉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刘子怡在台下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。张舒窈眼神冰冷,对着麦克风低喝:“保安!控制提问人!核查身份!”
李沐言站在台上,追光灯将他照得无所遁形。他能感到伤口在灼痛,能感到冷汗沿着脊背滑落。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,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淡淡的、嘲讽的笑意。
他沉默了几秒,这短短的几秒仿佛被无限拉长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然后,他向前一步,目光如炬,直视那个提问者,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,清晰、冷静、带着千钧之力:
“这位先生的问题,充满了想象力和…低劣的构陷。沐言科技每一分钱的来源,都有完备案底,经得起最严格的审计。至于技术创新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全场,缓缓举起手中的工程机,屏幕亮起,沐言oS的logo熠熠生辉。
“答案,就在这里。”
“任何质疑,欢迎拿证据出来,在阳光下对峙。而不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,喷洒毫无根据的谣言毒液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锤,砸在每个人心上。那份绝对的自信和坦荡,反而让恶毒的指控显得苍白可笑。
提问者还想说什么,已被迅速赶到的保安“请”出了会场。
插曲过后,发布会继续,但气氛已然不同。李沐言用绝对的技术实力和从容的气度,碾碎了阴谋的暗箭。
当晚,“沐言oS 1.0”、“发布会逆转”等词条屠榜全网。赞誉与争议齐飞,但毫无疑问,沐言科技这个名字,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,砸入了全球科技界的视野。
窗外,夜色已深。但属于他们的星辰大海,才刚刚开始启航。而暗处的冷箭,也绝不会停止。